張漢東很好奇農村女人都是怎麼持家的，他前前後後給了馬小芳得有一百五十萬以上，這可是九十年代初，哪怕是放在全花國都算得上妥妥的有錢人，可你看大黑的穿戴和氣色，比後湖村的鄉親還不如。

馬小芳自己也沒多像樣。

大黑身邊的那個七歲的男孩小亮，也髒兮兮地，傻傻跟在母親身後，被馬小芳嫌棄地推搡了好幾把，這哪像一個母親做出來的事。

把一切看在眼裡，張漢東不動聲色，繼續跟其他人說話。

馬小芳啊馬小芳，你到底在做什麼？小芳聽小叔子願意兌現承諾，滿臉興高采烈，大黑早已經搬了個凳子過去，她挺著大肚子坦然坐下，門口站著的銀瓶那幫婦女見了個個撇嘴。

張漢東問坐在牆角的幾個老人說：“要過年了，今年大家過的怎樣？”

老人們紛紛說：“還不是託你的福，漢東，我們這些老傢伙沒享到兒女的福，是你出錢辦的老年食堂、還有醫療救助金讓我們活得像個人，如果是靠我們自己的兒女，只怕現在骨頭都化成土了。”

一個老太太惋惜道：“可惜你奶沒福啊。”她才說完就被旁邊的老人捂住嘴巴。

農村好像就是如此，年長者基本是女人，年長的老頭，張漢東能叫得出的只有秦太公和四爺爺。

提起吳氏張漢東的心中也是陣陣悲傷襲來，可憐她操了一輩子心，到老明明可以享福，卻還在為日子不好的二兒子打算，吳氏走後，他還是把二叔的兩個閨女養在京城，也是對吳氏的一種哀思。

兩個女孩變向由燕子在照看，這次也跟著一起回來了，下飛機張漢東就讓他們回家去了。

秦太公說：“孩子你不用難過，你奶奶活著的時候沒受罪，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四爺爺也說：“就是，我那老嫂子活得不虧。”眾人七嘴八舌說了一回閒話，大部分都是在誇張漢東的。

所有人都很開心，只有張慶海好像受了打擊，他進屋後誰也不理，當著那麼多人，坐在冰涼的地面上，給自己點了根菸。

小明看見爹媽也並不親近，叫了一聲還是留在爺爺身邊，馬小芳氣得罵道：“小明你是沒良心的東西，這麼長時間沒見，也不跟爸媽說話。”

小明吊兒郎當地說：“媽，不是才跟你打過招呼了嗎？”

他的這副樣子把小芳氣得發瘋，舉著根棍子要來打他，小明圍著張慶海轉悠，棍子不小心碰到了張慶海，張慶海大聲怒斥說：“婦道人家，屋裡這麼多長輩就顯得你能耐，還有沒有規矩了，給我滾一邊去。”

小芳氣得捂著肚子喘氣，家裡這幾個人，個個都不是吃素的，都不是吃虧的人，見鬧得不像話，張漢東說道：“嫂子別聽他的，你肚子裡有孩子，還是早點回去歇著吧，不用在這受罪。”

他又對大黑說：“哥，你快帶嫂子回家。”

綵鳳見小亮也要跟他爸媽離開，大聲叫他名字讓他過來，那孩子呆呆地並不過來，張慶海不屑地罵：“叫他做什麼，那就是個蠢東西，被他那娘教得像個傻子。”

小芳走出去的腳步又停了下來，卻被大黑硬拉著出去。

小亮比張漢東的兒子還要大些，已經懂事了，聽完他卻沒有生氣的表情，反而陪著笑叫他爺爺，張慶海嫌棄至極說：“別叫我，沒你這樣的窩囊廢孫子，一點都不隨我。”

他說著又瞪眼看著張漢東說：“你家的也一樣，以後別讓我看見姓董的那小子，見一次我打一次。”

張漢東說：“人一多你就是發神經，差不多得了。”他說著又去安慰小亮說；“別聽你爺的，我看著小亮還怪好的，快過來讓你奶奶看看你。”

小亮這才怯生生靠過來，周金枝捧著他的臉，眼淚簌簌往下掉，綵鳳和幾個婦女忙上前勸慰，

周金枝說：“我沒事，見到孫子我在高興呢。”她一會兒看看小明兄弟，一會兒又看著張漢東的兩個兒子，開心得直掉眼淚。

小婉對村裡很熟悉，她此刻被一群女人圍著說話，一時間也過不來。

普通人回家，哪有這麼多人過來，張漢東一家回來，村裡人全都主動過來招呼，這種只有為村裡做了重大貢獻的人才會享受的待遇，張漢東自然知道自己這時候應該怎麼應對。

見人越來越多，他忙讓綵鳳帶母親先去招待所待著，他自己則和張青山他們留在老屋吞雲吐霧。

周金枝一走，張慶海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一下跳到張漢東面前伸手說：“今年的過節費你還沒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