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珍的喪事壓根兒沒宣揚。
紀三夫人交代人定了口棺材,直接把人抬進董家祖墳埋了,甚至都不願叫她同紀景洲合葬。
可見心底芥蒂有多深。
喪事辦完後,紀鴻洲和紀文洲親自同她商議了兮兮的安排。
紀鴻洲:“三嬸兒放心,我跟箏箏會把好關,必定不會叫兮兮受虧待。”
紀三夫人聽罷,面無表情開口:
“我要她跟樂樂作伴,這一點你都做不到。”
“三嬸兒,樂樂性子霸道。”
紀文洲插話,溫笑解釋道:
“您也知道,她連長安和晟兒都打壓,何況一個異父異母的妹妹?”
紀鴻洲聽了這話,餘光淡淡掃他一眼,倒也沒打岔。
“福寶就不一樣了,她年紀小什麼都不懂,小一些的孩子,都愛跟著大孩子屁股後面跑。”
紀文洲溫聲和氣地,對紀三夫人唇唇善誘,像是真心替兮兮考慮。
“再言之,我跟大哥大嫂商議過,想要孩子長得好,從小便要給她更多關愛。”
“兮兮是孤兒,女孩子又心思細膩,大哥大嫂的孩子太多,她去了紀公館,會對陌生環境害怕。”
“到時大哥習慣冷著臉,大嫂又性子冷清,傭人們都關心大帥的親生孩子,會不經意忽略掉兮兮。”
“兮兮會因為自己不是親生的,而事事小心謹慎,容易養成唯唯諾諾的性子。”
“在我們家則不一樣,福寶還小,不會跟姐姐爭的,青青現在能把更多關愛分給她,至少叫她安心度過最艱難的這兩三年,對孩子意義匪淺。”
紀鴻洲,“”
紀三夫人靜靜聽罷,眉心越皺越緊,眸中暮色靄靄無從反駁。
不可否認,紀文洲說的,正是她所擔心顧慮過的。
可事已至此,擔心也無濟於事,總要給唯一的孫女兒安排好去處,她在九泉下才能安息。
沉默良久,紀三夫人心緒複雜,最後眼簾微煽,看了看坐在床邊這兄弟倆。
說來諷刺,她生養了兩個兒子,一輩子辛苦打拼攢下這偌大家業,到頭來臥病床榻,在床前替她送終的,卻是兩個侄子。
她跟大嫂,可是比鬥了大半輩子啊
想到這裡,紀三夫人唇角扯出抹苦澀笑意,微微點頭長嘆一聲。
“也罷,人老了,生死都不由自己,又能做得了什麼主?”
紀鴻洲面上情緒淡薄,沒接話。
紀文洲也含笑沉默。
紀三夫人:“成,就這樣,你們說了算。”
“人在做天在看,兮兮往後如何,我是無能為力替她操持了,只盼你們兄弟,行事能對得住良心,別叫列祖列宗替你們羞愧。”
她話裡帶刺,紀鴻洲卻並不受影響,只淡淡勾唇道。
“那是自然,三嬸兒放心。”
四月盛春,臥榻大半年的紀三夫人病逝。
紀文洲和葉青青按照約定好的,將紀蘭兮接到家裡撫養。
孩子不過兩歲多,換了陌生環境,起先還時常哭,在屋子裡默默玩兒玩具,連吃飯都不肯下樓。
好在有從小帶她的乳孃哄著,孩子本性又軟糯乖巧,沒幾日便漸漸好起來,也肯親近葉青青了。
葉青青自己也是有女兒的人,看到軟糯懂事的小娃娃,自然也憐她。
兩人相處的倒還不錯。
“我叫她喚我母親,她便不說話了,其他時候都挺好的,講什麼都能聽得懂,也照著做。”
五月端午,紀公館擺家宴。
葉青青同秦音、紀歡顏和胡芝瑤,說起這半月裡跟紀蘭兮的相處。
秦音端坐著,手裡掂一盞茶,聽言含笑安撫她:
“倒不用那麼急,小孩子也需要個時間過渡,慢慢養一養,會跟你親的。”
葉青青笑著點點頭,又說:
“她比福寶可乖多了,是個討人疼的,起先我還擔心過性子不合,照料不好她,現在看完全是多慮。”
紀歡顏不免揶揄她,“想必也沒想到,這一對比,發現真正性子不合的,是自己親生的那個。”
葉青青,“”
“沒什麼,很正常。”
紀歡顏不以為然地擺擺手,“孩子就是對比出來的,我看我跟自己生的那兩個,也合不到一起去,他們倆竟然更親章謹,我簡直白生了他們,想想都來氣。”
秦音聽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