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我最為信賴之人,都成了殘殺母妃的劊子手,我不知還能信誰?那時,我惶恐至極,親眼目睹的那一幕,始終在腦海迴盪,所幸,皇上不知我曾目睹他殺了母妃。”
上官萱不禁為歐陽寧感到心疼,“故而才有傳聞,貴妃為免皇上為難,才服毒自盡。”
歐陽寧冷哼一聲,“當年,我母妃出自江湖,醫術與武功皆精湛,她救了負傷的皇上,二人互生情愫,後有了我,母妃隨皇上入宮,起初一切安好,我也深感幸福,皇上常伴我左右,然而,我五歲那年,突傳母妃毒害皇后,欲取而代之,更荒誕的是,證據確鑿。”
話至此處,上官萱已然明瞭,於歐陽瑾而言,真相已然不再重要。“歐陽寧,你……”
歐陽寧神色愈發黯淡,“人證物證皆已俱全,皇上下令徹查,歷時整月,然而所有證據皆對我母妃不利,最終,皇上迫於滿朝文武之壓力,親至我母妃寢宮,那日,我因思念母妃,便避開侍奉之人,偷偷藏身於衣櫃之中,欲給母妃一個驚喜,豈料,卻目睹了此生難忘之一幕,皇上親手將毒酒餵給了母妃,我不敢現身,待皇上離去後,我才從衣櫃中跑出,萱兒,你可知母妃臨終前對我說了什麼?”
聞及此,上官萱亦不禁哽咽,“讓你無論如何都要好好活著!”
歐陽寧緊握上官萱之手,平日裡,歐陽寧的手總是溫熱的,可今日,上官萱卻感覺有些發涼,或許是心境不同,歐陽寧的聲音將上官萱的思緒拉回,“母妃讓我莫要恨皇上,她說她理解皇上,皇上只是迫不得已 她還讓我長大後,助皇上守護紫恆國之江山,卻唯獨未讓我好好活著!”
上官萱一時語塞,或許歐陽寧並不需要她的安慰,歐陽寧沉默片刻後說道:“我答應了母妃,萱兒,你可知道當時我的內心有多痛苦,自從母妃離世,我便成了罪妃之子,在宮中受盡欺凌,下毒暗殺屢見不鮮,就連我身邊伺候的人也接連背叛,這些皇上都知曉,可他卻從未過問,那時我才明白,什麼獨寵後宮,什麼鍾愛一人,皆是虛妄 在利益和權勢面前,沒有什麼是放不下的。
他早就棄我於不顧,我也是後來才明白,母妃是否毒害皇后並不重要,一個月的時間,皇上真的什麼都查不出來嗎?他只是想給皇后和文武百官一個交代,所以我的母妃必須死,因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上官萱心情愈發沉重,“歐陽寧……”除了呼喚他的名字,此刻她實在不知還能說些什麼。
歐陽寧稍作調整,“我沒事,曾有一次我中毒甚深,幾近喪命,幸得皇叔察覺,宣太醫診治,方才保住性命,此後,皇叔帶我入軍營,下毒刺殺之事仍屢屢發生,幸有皇叔庇護,我才得以平安成長!經歷諸多之後,我與皇上之間再難回到從前,其實,對於養育我成人的皇叔,我也並未全然信任,我變得冷酷無情,只因多情常遭無情傷。
我不想再受傷害,亦不想再親近任何人,我畫地為牢,將自己禁錮其中,不許他人進入,自己也不肯踏出,然而,萱兒如今有你,我有了走出來的渴望,哪怕前途艱險,為了你,我也想嘗試一番。
我幼時戴面具,乃是不想讓他人窺見我情緒的波動,如今,我已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其實,對於母妃之事,我心中一直存有疑慮。
自我五歲入軍營起,便開始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銀龍衛雖是皇叔所交予我,但我深知他們忠於紫恆國,卻未必忠於我。
十多年的時間,我培養出了自己的親信,然而欲查十幾年前之事,尤其是皇宮內的事,實非易事,故而至今,我一無所獲。”
上官萱沒想到歐陽寧的成長竟然這麼坎坷,他今日肯坦然相告,這是他的誠意嗎?她竟然不知該如何面對,在這樣的環境下歐陽寧還能不迷失自我,善待百姓,是真的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