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女帝忌憚世家這點,陳行並不覺著意外,要知道華夏上下五千年,流水的帝王,鐵打的世家。
多少帝王被世家裹挾前行而不得自主,別看帝王明面上看著風光,實則心中有苦難言。
表面上一個朝代的主宰是帝王,可真要細說起來,世家才是真正的朝代主宰,他們彼此之間盤根錯節,相互之間雖多有攀比與摩擦,可從不會上升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因為他們知道唇寒齒亡的道理。
一個世家意味著什麼,很多人都不明白,總有人以為十年寒窗,一朝魚躍龍門,從此便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其實不過是痴人說夢罷了!
從古至今,若真論起來,真正意義上能夠不被世家所左右的帝王,恐怕整個華夏曆史上也僅有兩人。
這第一位便是始皇帝嬴政,其次就是明太祖朱元璋!
這二人皆以一個“殺”字貫穿始終,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殺得世家門閥怕了,膽寒了,自然不敢將手伸向皇權!
華夏近乎數百位帝王都搞不定的事情,一個女帝又如何能夠不被左右?
當然若是有始皇帝與明太祖那般心性,放開手殺,或許這大商世家會怕,然而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他們二位得天獨厚的條件允許他們這樣做,而如今大商女帝卻不行!
仔細想來,嬴政與朱元璋的人生頗有相似之處,都是開國皇帝,大一統王朝,也是從屍山血海中闖出來的馬上皇帝,所以他們敢殺,不在乎世家!
因為他們是秩序的締造者,而不是維護秩序的執行者。
陳行打心裡認可這兩位帝王的手段,世家門閥猶如中藥裡的附子,用的好便是治病良藥,有著回陽救逆之功效!若是用不好,便是見血封喉的毒物,頃刻間便能叫你命喪黃泉!
世家便如附子,猶如一把雙刃劍懸在帝王的面前,拿與不拿,用與不用,又該如何去用,十分考驗帝王的能力!
“我倒是與陶大哥看法不同!”陳行嘴角冷笑:“就那豫州大旱一事而言,那些個藉機抬價,大發國難之財的商人,哪個背後沒有世家門閥的支援?單論這一件事,世家門閥已經成了大商身上的附骨之疽,而對此,女帝若無割肉去腐之決心,未來朝政必將遭受世家左右,即便陛下再有雄心壯志,也難以一展心中宏圖!”
“若按小公爺的意思,應當如何?”陶牧遲疑道。
“縱觀歷史長河,想要集中權利在手的帝王,唯有兵權在握,殺伐果斷,絕不留任何情面,方能不受制約!”
陳行一指自己道:“而我陳家,便是女帝手中的屠刀!便如我先前所言,我陳家願為陛下做那些髒事,只求陛下將來事成之後,不要做鳥盡弓藏之事!”
“所以,小公爺的意思是想要在這裡山桑縣大開殺戒?”陶牧嘴唇微微顫抖。
他實在是弄不明白,一個生在武將世家的另類,一年前還是個讀書人,一年後就成了整日只知道混吃等死,吃喝嫖賭的紈絝子弟,哪來那麼大的殺性!
甚至不惜因此站在風口浪尖為陛下頂住壓力,若按他所言只是為了活得舒服,以他涼國公府唯一繼承人的身份,即便什麼都不做,他也能夠活得逍遙自在。
莫非是發現陛下的真實身份了?
陶牧連忙否定心中的想法,若是當真發現,他又怎會對陛下如此不尊敬?甚至還敢出言調戲。
可如若一切都是他偽裝的話,此子心性堅韌遠超常人數倍,其腹中藏有鋒芒,斷不可留!
想到這,陶牧眸底深處頭一次對陳行產生了忌憚,也是真真切切的第一次對陳行動了殺心!
陳行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怎麼感覺突然變冷了!”
李清雪拿起外衣披在陳行的身上道:“想來是入秋了,天氣逐漸轉涼,往後小公爺還是多穿些的好!”
“嘿嘿,小手真滑!”
陳行順勢摸向李清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柔荑,臉上盡是猥瑣之色。
陶牧看到這一幕,苦笑著將自己心中的猜想抹去,就這麼一個色令智昏的人物,又怎麼可能會是那暗藏鋒芒之人。
……
“閣主,黑雀那邊傳來訊息了!”
“喲,這小麻雀還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啊,都這樣了,還想著泛點浪花!”老者一手端著酒壺,一手捧著棋譜撇嘴道。
若是陳行在這肯定能認出,老者便是與自己在雨露閣有過一面之緣的打賭之人。
“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