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門板,上面自然是受傷梁發。
“陸猴兒,我這樣上去是不是不好。”
梁發哪有心情賞景,有點心慌地詢問。
陸大有道:“沒什麼不好的,孫師叔也這樣上去的。”
“不過,就是我和凌師兄累得很。”
“聽說越死人越沉,師兄可要堅持住。”
“呸,你嘴裡可有好話!”梁發罵了一句,被陸大有一開玩笑,他心情舒暢不少。
凌兆恆道:“梁師兄不用覺得煩悶。”
“待會曲子一響,你的心情就好了。”
梁發和陸大有都一愣,什麼?什麼曲子?
沒等他們問.
柴金石與沈波已經掏出了傢伙。
嘟嘟嘟~~!
淒涼而高亢的嗩吶聲,瞬間迴盪勝觀峰上,響徹嵩山!
梁發傷口一痛,感覺自己的小魂兒一飄,差點被送走。
衡山弟子鎮定無比,全在高喊:
“魔教該死,送高師叔回山!”
“魔教該死,送高師叔回山!”
華山弟子總不能傻站著,也跟上衡山弟子的節奏,有樣學樣,一塊高喊起來。
令狐沖、趙榮也在大喊。
捧著骨灰罈的南善時心驚肉跳,他顫顫巍巍走得極慢,生怕腳下一個不穩將高師叔摔在地上。
沈波與柴金石當真是嗩吶高手,他們的聲音此起彼伏,嘹亮卻不歡快,雄壯又透悲情。
一曲嗩吶,如一把鑰匙,開啟心靈中的情感大門。
此情乃悲,於是悲傷逆流成河。
沈波吹的是什麼?
是高師叔的故鄉,重回故地本該喜,可人生何處常伴喜,喜到深處便是悲。
柴金石吹的是什麼?
是那一年嵩山上的杏花微雨,是擺在杏花樹下的一壺美酒,是高師叔在杏花下奔跑,又呼喚著身後的師妹。
“寄花寄酒喜新開,左把花枝右把杯。欲問花枝與杯酒,故人何得不同來?”
“噹~~!”
向大年擊鑼,為高師叔招魂引路。
躺在門板上的孫振達眼珠沒了,耳朵卻不聾。
眼瞎這幾日,他的聽力更為敏銳了。
音律最能觸動人,尤在傷心時。
他如何聽不出沈波、柴金石的感情,如何聽不出那年的杏花微雨?
故人,故人在哪?!
江湖一別,故人終難見。
我又如何再見故人
“高師弟!”
孫振達悲從中來,痛呼一聲,再沒有什麼御路登峰,再沒有什麼嵩陽形勝。
兩派弟子呼喊“魔教該死,送高師叔回山!”的聲音刺激到他,
孫振達由悲而怒,也吼出自己的心聲:
“魔教害我,定要報仇!”
……
勝觀峰上,忽然衝下來三十多名嵩山弟子。
老遠他們就在大喊:
“大膽!誰在太室山唱喪!”
“何人吹的嗩吶!”
“停下!”
等他們靠近時,怒斥聲又戛然而止了。
“魔教害我,定要報仇!”
“魔教害我,定要報仇!”
“……”
這聲音,實在熟悉!
是孫師叔!
嵩山弟子變了臉色,怎麼孫師叔也著了魔一樣在喊?
他們瞧見了躺在門板上的孫振達,一個個都僵硬了。
這.這.這攔還是不攔?
莫大先生與嶽掌門開道,嵩山弟子全部讓開道路,又高喊“師叔”。
慢慢地,
在趙榮刻意引導下,華山與衡山派的調子已經變成。
孫師叔喊一句,他們接一句。
聽上去就像是孫振達帶路,起頭喊號子,領著大家一道上嵩山。
嵩山派門規森嚴,弟子如何敢僭越。
雖得到費彬師叔的指示,卻不敢正面攔孫振達。
抱骨灰的抱骨灰,扛門板的扛門板,吹嗩吶的吹嗩吶.衡山華山兩派人馬就這麼上了勝觀峰。
興許是動靜太大,嵩山山門被驚動了。
巍峨宏大、劍戟森嚴的山門前,一隊隊人馬快步衝出!
嵩山弟子,十三太保走在前方。
泰山弟子,恆山弟子跟隨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