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的這兩句話,留籲鷹的臉色一點點地變化,從震驚,到難以置信,到疑惑,再到憤懣……彈指間,所有的情緒又被他統統壓下。
質問聲從牙關中艱難擠出:“你從哪兒得來的訊息?”
蕭燕飛隨手搖了搖團扇,理所當然地笑道:“元帥應該問問這全京城,還有誰不知道?”
留籲鷹眯了眯銳目,不明白她此話何意。
“知秋。”蕭燕飛喚了一聲。
知秋立即意會,步履輕快地走過去,開啟了雅座的房門,對著走廊喚道:“小二。”
“來嘍。”一個身穿青色短打的小二笑呵呵地聞聲而來,笑得要多殷勤,有多殷勤,“敢問客官可是有吩咐?”
“小二哥,最近北境可有什麼稀罕事?”蕭燕飛在問小二,笑盈盈的目光卻是看著留籲鷹。
小二精神一振,來勁了,滔滔不絕道:“北境剛打了大勝仗!”
“咱們謝少將軍可真是神了,把那幫北狄蠻夷殺得潰不成軍,一個個都怕得跪下磕頭,求他饒命呢。”
“荒唐!”留籲鷹再也聽不去了,出聲厲斥。
當他板起臉時,渾身的氣勢外放,便有一股凜冽的殺氣迸射而出,把小二嚇了一跳。
小二看留籲鷹的打扮像是異族人,也不怕,嘴裡輕聲嘀咕著:“兇什麼兇,這是大景京城,咱們謝少將軍馬上就要回來了,看你還敢不敢兇……”
蕭燕飛含笑打發他下去。
留籲鷹黑著臉。
蕭燕飛又對著外頭招了招手,叫住了門口正提著花籃賣花的老嫗與女童:“婆婆,
() 我要買花。”
花白頭髮的老嫗牽著小孫女樂顛顛地來了,讓蕭燕飛看她籃子裡的花:“姑娘,俺這裡有月季、秋海棠、金桂……這金桂很香的,姑娘可以簪在耳後。”
蕭燕飛從籃子裡拈了朵大紅的秋海棠,隨意地拈在指間轉了轉:“婆婆,最近可有什麼有趣的事嗎?”
老嫗喜笑顏開道:“謝少將軍在北境又打了勝仗呢!姑娘可曾聽說了這件事?”
七八歲的女童在一旁一臉天真地介面道:“大家都說,謝少將軍是神人下凡,可厲害了!”
蕭燕飛笑著回應了一兩句,知秋就給了那老嫗一枚銀錁子,買下了一籃子花。
那對祖孫喜出望外,感恩戴德地連連道謝。
“……”留籲鷹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眼神陰鷙如梟,心裡卻掀起了一片驚濤駭浪。
這明明是兩天前才發生的事,十萬火急的飛鴿傳書也是剛剛才到他手上!
京城裡頭怎麼可能人盡皆知……這怎麼可能!?
蕭燕飛安然地搖著扇子。
她在笑,笑渦淺淺,卻又看不出任何的真情實感,整個人如海市蜃樓般的飄渺莫測。
留籲鷹捏緊了手邊的茶杯,指節一節節地繃緊。
“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元帥何必藏著掖著。”迎上對方陰翳的雙眸,蕭燕飛談笑自若地說著,“不過就是謝無端回來了。”
“不過就是謝無端一如既往,所向披靡。”
“不過就是北狄慘敗……而已。”
她輕快的尾音微微上挑,似笑非笑。
“不止是京城,全天下都知道!”蕭燕飛慢條斯理地說著,“謝無端……回來了!”
留籲鷹鼻翼翕動,捏緊杯子的那隻手上青筋暴起,任何人都能看出他在強自壓制著勃發的怒氣。
這蕭二姑娘的每一句話都彷彿在他的底線上蹦達,讓他的怒火難以自制地騰騰往上冒。
下一刻,她的笑容中突然多了一抹真情實感,目光越過他望著雅座外,眼底的笑意止不住地流淌出來。
“你來啦!”少女的聲音清脆如銀鈴。
二樓的樓梯口走出一個身穿大紅直裰、面戴玄色面具的青年,身形頎長,正信步朝這邊的雅座走來,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讓人難以忽視的威儀與力度。
常年征戰的留籲鷹一眼就看出來,此人常年沐浴沙場,眼底的殺戮之氣以及身上隱隱帶著的那股子鮮血的氣味根本就遮掩不住。
在看到這個青年的瞬間,留籲鷹的身體就不由自主地緊繃。
一個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現在他心口。
“衛國公世子?”留籲鷹低低地說道,眸色微凝,與身旁的阿屠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
對於衛國公世子顧非池,留籲鷹並不熟,只知其名,知道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