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杯,遙遙地對著西側戲樓的蕭燕飛舉杯。
這一次,他主動先敬了蕭燕飛一杯,笑容張揚,似在炫耀著什麼。
蕭燕飛也捏起她手邊的白釉梅花杯回敬,璀然而笑,學著他之前的樣子無聲地以唇語說,厲害,他可真厲害。
她笑盈盈地將杯中的果子露一口飲盡。
寧舒傾身湊了過來,擠眉弄眼地小聲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羅剎不是毀容了嗎?
“現在好像不醜了!”
“你不吃虧了。”
聽寧舒笑嘻嘻地說著,蕭燕飛也跟著笑了起來,與她笑作了一團。
戲臺上的伶人們絲毫不受周圍氣氛的影響,還在唱著,跳著,順順趟趟地唱完了第二折。
絲竹聲止,伶人們便魚貫地退到了戲臺後,東西兩邊戲樓內,一片死寂,一時無人語,大部分人都怕說錯了話。
“首輔。”一名中年官員畢恭畢敬地對著徐首輔拱了拱手,試探著想問皇帝去了哪裡,可是龍體有什麼不適。
可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見梁錚從外頭氣喘吁吁地小跑著來了,手裡捧著一卷五彩織錦的聖旨。
莫不是皇帝有什麼旨意?中年官員閉上了嘴,不再說話了。
梁錚手捧著聖旨來到了顧非池跟前,躬身奉上:“世子爺,這是詔書。”
梁錚取來聖旨,不是為了代皇帝宣旨,卻反而把聖旨給了顧非池?!
眾人
心頭疑雲叢生,只能靜觀其變。
顧非池展開那道聖旨看過後,就轉交給了華陽,華陽看後,又繼續往下遞,禮親王、怡親王、莊親王、徐首輔以及內閣閣老們等,在幾個宗室重臣間一一傳了下去。
最後,這道詔書交到了唐越澤的手裡。
唐越澤渾渾噩噩地看完了詔書,又交還給了梁錚。
顧非池對著梁錚道:“念。”
梁錚雙手捧著聖旨,語調平靜地念了起來。
他只是在念,而不是宣旨,便省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的開頭,只是讀這道詔書的內容,聲音不輕不重,卻又足以讓戲樓裡的所有人都聽到。
“皇長子唐越澤為宗室首嗣,年已長成,允文允武,倫序當立……”
其他人本來遲疑著是不是該下跪聽旨的,但見顧非池抬了下手,示意不必,就都坐著。
這坐著聽聖旨,還是頭一回呢。怎麼想,怎麼覺得怪異。
這是一份立儲詔書。
蕭鸞飛激動地一手攥住了前方的扶欄,雙眸中綻放出異常明亮的神采,暫時把顧非池為什麼沒有毀容的疑惑拋到了腦後。
蕭鸞飛心跳怦怦加快,壓抑不住心頭的亢奮。
上一世,直到她死之前,大皇子始終是大皇子。
朝政一直把持在顧非池手裡,文武百官至少有一年多沒見過皇帝了,不少人都懷疑皇帝說不定已經駕崩了,不過是顧非池不希望新帝登基,所以壓著未宣而已。
這一世,由於她的重生,影響了很多事。
但所幸,最終的結果並不壞。
大皇子終於是名正言順的儲君了。
蕭鸞飛抬眼朝對面那空蕩蕩的龍椅又望了一眼。
帝后不在,大太監梁錚如今又在宣讀詔書,想必是皇帝病得更重,所以,才會著急立了太子,生怕顧非池專權。
梁錚尖細的聲音清晰地迴盪在戲樓內,猶如一顆石子墜入湖中,蕩起了一陣陣漣漪。
戲樓裡的官員們以及女眷們三三兩兩地交換著眼神,大都與蕭鸞飛是一樣的想法,覺得皇帝的龍體怕是要不行了。
這時,梁錚終於唸完了詔書,雙手將那道五彩織錦的聖旨合攏,蕭鸞飛的眸子更亮,對自己的未來又充滿了期待。
只要她再成為太子妃……不,哪怕不是太子妃,只是良娣也行,只要大皇子的心在她的身上就可以了。
她可以效仿柳皇后,日後,她也一樣能坐上這鳳位,她會是最後的勝利者。
她不必著急。
她贏定了。
想著,蕭鸞飛美目流轉,直直地望向了對面的唐越澤。
卻見唐越澤神情呆呆地坐著,似是魂不守舍,臉上沒有絲毫的喜色。
蕭鸞飛疑惑地蹙眉,就聽顧非池清冷的聲音再次響徹整座戲樓:“這份詔書,內閣可曾看過?”
徐首輔迫不及待地答道:“不曾不曾。”
“宗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