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恨不得女兒時時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蕭燕飛輕輕嘆氣:“我娘是遠嫁,從江南遠嫁到京城,自她出嫁後的十六年,與我外祖父母總共才見過不到五次。”
出門不便,從京城到江南路上就要耗費近一個月的時間門。
這一點,衛國公夫人也是心知肚明。
她自己就是遠嫁,也就是比殷婉的孃家近一些,可最多也只能兩三年回孃家見一次雙親與兄長他們。
蕭燕飛又道:“娘,悅悅日後會襲爵,這親事讓她自己決定吧。”
衛國公夫人微微蹙眉。
室內靜謐無聲。
好一會兒,她才低低地嘆了口氣:“這贅婿,又哪有好的。”
任何人都知道,但凡人品出色、才學出眾的男子,又豈會屈就於一個贅婿!
衛國公夫人的眉心又蹙得更緊,難掩憂色地說道:“悅悅是個姑娘家,襲爵的事……”最後一句話化作無聲的嘆息。
衛國公也跟她提過,國公府的爵位會由顧悅來承襲,當時,驚得她差點沒摔了手上的杯子。
明芮是大景朝的第一個女爵,這讓顧悅襲爵顯得沒那麼驚世駭俗。
但是顧家與明家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顧家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勳貴,是手掌西北二十萬天府軍的衛國公府。
“衛國公”要繼承的可不止是爵位,還有天府軍,以及守衛西北,抗擊西戎的重任。
衛國公當時說得雲淡風輕,可衛國公夫人卻有些苦惱:他們盧家養女兒
,重的是知書達理,秀外慧中,儀態風骨,還從沒養出過能上陣殺敵的姑娘。
她嬌滴滴的小閨女承爵後是要上陣殺敵,還是去軍營裡頭和將士們同飲共食?
衛國公夫人一想到她那依著世家儀態養出來的悅姐兒,日後跟著軍中那些五大三粗的將士們席地而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心裡就有點發毛。
蕭燕飛看著對方嫻麗的側臉,微微地笑:“娘,這親事,咱們說了不算,總得妹妹自個兒瞧上了才好。”
據她所知,現在宗室勳貴裡頭,沒有兒子的不止一兩家,若是親生女兒能夠襲爵,誰又會真的願意把自家的爵位給過繼來的隔房侄兒。
女子襲爵,但凡有了一例、兩例的先例,慢慢地,也就能成為常態。
但凡能扛得起爵位的女子,至少也得心有主見,不會在親事和後繼者上,被夫婿和旁人輕易擺佈。
蕭燕飛拿過了衛國公夫人手裡的花名冊,輕輕合上後,放在了一旁,用帶著幾分玩笑的口吻道:“我們悅悅有她大哥撐腰呢。”
衛國公夫人笑了笑,任由蕭燕飛把花名冊拿走了。
就是有顧非池撐腰,在其位謀其政。顧悅雖是女兒家,可一旦日後真的繼承了衛國公府,那麼西北的太平就是她的責任。
“大姑娘。”外頭傳來了丫鬟的行禮聲。
簾子被人從外面掀起,一襲水綠色雙喜寶瓶紋褙子的顧悅姿態優雅地走了進來,目光隨意地瞥了一眼茶几上的那本花名冊。
“娘,大嫂。”
顧悅給兩人見了禮,悄悄地拉了拉蕭燕飛的手,輕輕晃了晃。
兩人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顧悅笑吟吟地對蕭燕飛說:“昨天寧舒使人給我捎了幾本書,說是她在書鋪裡無意間門掏到的,其中一本是關於鍛造兵器的。”
“我有些看不懂的地方,就拿去給爹爹看,爹爹說改日帶我去鍛造兵器的工坊看看。”
“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兵器工坊?!蕭燕飛聞言眼睛一亮,連連點頭,要要要。
顧悅的瞳孔也又亮了幾分,使喚大丫鬟去把那本書給拿來。
見她們說得投契,衛國公夫人的眼神又柔和了幾分。
等顧悅的大丫鬟把那本書拿過來時,田嬤嬤也回來了,回稟道:“夫人,太子妃,親家那邊收下了帖子。”
“親家老爺子讓老奴給太子妃帶話,說是家裡都安頓好了。”
衛國公夫人揮手打發了田嬤嬤,意味深長地對蕭燕飛說道:“燕飛,你放心,客院都已經給親家準備好了。”
“你們想做什麼,就儘管去做,衛國公府就在你們後頭。”
“別怕。”
與曾經的帶著一點疏離的溫和有禮不一樣,此刻的衛國公夫人神色真摯赤誠,字字句句猶如一股暖流淌進了蕭燕飛的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