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赫連鐵樹真心想交的一個朋友。”赫連鐵樹人答非所問的自顧自道,接著臉色一整,故意緩了緩才道,“據聞靖兄弟他們方入大漠,便遭逢了百年難遇的沙暴。此後,我便一直掛著靖兄弟的安危;不過回想依他的身手,誰料到我們居然會以這種方式相見……”
說到這裡,赫連鐵樹又停住不語,還誇張的擺出一個不勝唏欹的神態。
“雨哥他現在怎麼樣?他的傷勢……”羽然真珠顧不得矜持,臉上立時現出焦急的神態。
“呵呵,姑娘不必憂心。靖兄弟雖說傷勢極重,不過尚未有性命之憂。嘿,這小子命也真夠大的。”赫連鐵樹有趣的望向羽然真珠淡淡一笑道,然後微一恭身道,“失禮失禮,還沒請教未來弟妹的芳名?”
“誰問他來著?我指的是破財這死禿。”羽然真珠語下不依,心下卻微微舒了口氣。待聽到赫連鐵樹的最後一句調侃的話,她先是連喜含羞的施了一禮,才大大方方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接著眼珠一轉,輕描淡寫的道,“珍珠早便聽過赫連大哥的英雄事蹟,赫連大哥早年因懷一半漢人的血統,受到異族的排斥,後來機緣巧合拜在一代奇人陸文夫的門下,才在族內嶄露頭角;其後,又一力統合了西域各部,組建了顯赫天下的獸人武裝。珍珠當時聽了,對赫連大哥這等傳奇式的英雄人物可真是仰慕有加呢……”
自己的身世族外沒幾個人知道,至於自己的師承更是一樁隱秘,僅限於族內少數幾個長老與聞過此事,這刻卻被羽然真珠不經意的戳破。
赫連鐵樹先與回身輕鬆將了他一軍的羽然珍珠又客氣了幾句,既而笑道,“呵呵,有靖兄弟在先,刻下又蒙真珠姑娘一口一聲甜甜的赫連大哥,看來你這個妹子我是推也推不去的了。”他頓了一頓,一把挾起有賴羽然真珠的傑作、仍兀自躺在地上不醒人事的破財,不待羽然珍珠反擊,緊接著道,“珍珠妹子,你不覺得江風有點冷意嗎,可否賞臉上我小船去坐坐,順便也探探靖兄弟的傷勢如何了?”
說著,不待作勢,身形微旋,十餘丈的江面竟若一步之遙,赫連鐵樹已然如嶽停淵峙般落在他先前登江的帆船上。
羽然真珠先把北城隊長叫到一旁,略微交代了一番班師的事宜,然後粉臉一紅,螓首微垂,以緊跟的腳步回應了赫連鐵樹的建議。
從外面絕對看不出這僅比普通的漁船稍大、長不足兩丈的小船竟然內裡別有洞天,船的底艙依足兩層樓船的樣式,雖然不是很寬綽,但略無侷促之感。
赫連鐵樹微向羽然真珠遞了個手勢,示意她靖雨仇置身的船艙所在。然後轉身推開另一艙門,挾著破財矮著身子鑽了進去。
靖雨仇呼吸還算勻暢,只是臉色煞白;胸口的外傷看來雖然經過赫連鐵樹他們的精心處理,隱約間依然可見有血跡滲出來。平時連眉頭都絕不會稍皺的靖雨仇,他此時的臉容有些扭曲,看得出睡夢中的他並不安寧。
“真珠,你來了。”一聲關情,既有欣慰,又充滿了安撫。
羽然真珠心神一震,放輕步子,就那麼一下竄了過去,到近邊才發現靖雨仇只是微微轉了個身,並沒有醒來。
適才那一聲,是囈語,還是心靈的呼喚?這有所謂嗎?
羽然真珠一手撐過靖雨仇身子的另一側,支住自己微俯的身體,一手撫在靖雨仇深了又深的眉結上,待他不再那麼呲牙咧嘴,才把方才含在櫻唇中的大內聖藥“雪蟾丸”哺進靖雨仇的大口裡。
一行清淚滴落在靖雨仇的臉頰上,他亦彷彿感受到溫馨的女體的撫慰,劍眉回覆了平日的峭拔,適才略顯扭曲的臉龐舒展開來,甚至嘴角還逸出一絲他這無賴特有的笑意。
“現在你該知道我為什麼說這小子命大吧。嘿,貫胸一劍——”
不知過了多久,赫連鐵樹不識趣的撞了進來,失聲打碎了這甜蜜的寧靜。
待走出船艙,踏上甲板,羽然珍珠才發現天色有多晚了。
遠遠近近起了數點漁火。早先的那些大漢,許是為夜色計,撤的一個不剩。
眉月弦空,閒適的掛在在這一泊江面的上空,顯得異常的寧恰。
龍庭渡頭上的棧橋在晚上變成了一座踞立仞壁的燈塔。火光溶江,隱入夜空,淹過了天頭的微月,把渡頭方圓數十丈照徹的一覽無餘。
森然欲搏人的近塔峭壁,盡收其梟雄本色,抹上了一絲晚情漸重的色光。
“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這時,清冷的江風遠遠傳過幾聲弄晚漁歌,岑寂中憑添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