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鳳帥所料無差。”卻沒有藉此反問對方,而是露出一副深思的神態,顯出其受過上等教育的風度。
“那武睿策劃的大軍今晨什麼時辰會兵臨紫雨城下呢?”
“沒有,絕對沒有的事!太子殿下在皇城忙得自顧不暇,豈可騰出閒暇,又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兵犯武陵所在的紫雨城呢?”星原乍聞連珏的話,先是被嚇了一跳,故隨後的話語更是說到斬釘截鐵。
紫雨城原名為迦陵城,亦是舊朝北國的王都。大武開皇武天陵當年在此一戰功定,徹底平服了神秀王朝最後亦是最強大的一股反抗勢力。
史載,那一戰後,紫雨城說是血流成河也不為過,其血腥味歷經月才告消彌。武天陵為紀念該戰,把該城更名為紫雨城,所謂“紫雨”即為“血雨”之意。隨後又親為葬身於此計程車兵在城東塞摩崖巨石上刻下大武史上不朽的石鼓碑文,碑文凡千餘字,歷述武功,字裡行間充溢韜厲殺伐氣,成為大武尚武精神之源,此外,其上的碑文傳為武天陵劍刻之作,結體莊諧有致,帝國盛時大書家時遷評此碑“書法秀美飛動,不束縛,不馳驟,洵神品也。”由此成為後世碑拓文的源頭和法書,於此顯出的其作為一代開皇在文治武功的風流亦為後人所津津樂道。
武天陵駕崩後葬於紫雨城,是為武陵。後來讖諱學派的方士傳出紫雨城乃是大武帝國的龍脈所在地,兩者相合,為紫雨城在大武諸星子城中奠定了幾乎等若聖城一般的尊崇地位。紫雨城天寵專邀,故她的歷代城主莫不是王公國戚,前任城主兼寧國公柳之風即為武松後宮最得寵柳妃的胞弟。
武天陵後的歷代新帝登基後莫不要到此走上一遭,也是其巡狩天下最為重要的一環,雖然後來這僅淪成為一種形式,但惰性創造經典,久而久之,也就成為加冕新帝的一種必經的儀式般,而在真皇武閣時更是成為一種定製寫入大武法典。
只要想想這點,便可明白為何以星原之從容,乍聞連珏的話語,也要給嚇到一跳,因為對武睿而言,加兵紫雨城,說到隱晦好聽點呢,是自毀長城;說得糟糕些,就等若自掘墳墓。
“武睿或者會自顧不暇,但折衝關的十萬將士卻閒得要命。”連珏淡淡的看了星原一眼,他看來像是不知情而多於撒謊。
“那更加不可能!首先大武軍制規定,沒有朝廷的調令,駐防的將帥非戰時不得擅調軍隊,否則以作反論處;所以如此一來,容與將軍勢必得到武……哦……太子殿下的授命,但據我所知,太子殿下不曾下過任何有關詔令。”語下仍是不容置疑的色彩,其實星原的本意是他老爹星昭爵成了武睿目下在朝中唯一可以倚賴的股肱,加兵紫雨城這等需慎而又慎的大事,武睿沒有理由會瞞著老頭子獨自去策劃,而老頭子好象也沒什麼理由瞞著自己的兒子,但當然了,這等涉及篡位的不光彩的事,雖然在明人眼中已是昭昭若揭,不過無論是出於為尊者諱還是遮家羞,他都不會說到那麼露骨。
“星公子的意思是,武睿的一舉一動,不論如何隱秘,均須得到星公子的頷首或者與聞呢?”連珏的櫻唇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來,那燦若星辰的眸子中也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嘿,連鳳帥勿要耍我了。”星原苦笑一聲,但語氣卻顯得輕鬆下來,因為若是折衝關的十萬精銳之師真的兵犯只有區區五萬城防軍的紫雨城的話,她這位城主如何還能笑得出來,且笑得如此飄逸。更何況容與對他的一番說法——武皇乍臨折衝關時,還曾巡閱上下三軍——以武衝的精明,若是調兵在武衝閱兵前,豈能看不出十五萬與五萬軍隊之差;而設若調兵在後,如此大規模的行動又怎瞞得過武衝的耳目?
“星公子似乎意猶未盡哩——”連珏靈動的秀目淡淡的看了星原一眼。
星原正想把適才心中的想法一併說出來,連珏已開聲問道:“不知容與將軍現在哪裡?”
“他正被武衝打成重傷,刻下還生死未卜呢,又豈能領軍攻戰呢?”星原本想脫口而出的道。不過他亦是心思玲瓏之人,旋即想到連珏後一句話的深意,那就是他千想萬想,還是忽略了一個問題——他想到武睿甚或他老爹勢必會瞞著他一些事,卻沒想過他這位情深意重的連襟兄弟會另設謊言騙他,由此深入開去,如果折衝關真的若連珏所說般有加兵紫雨城的話,那連珏適才的那話甚至還有暗示他他現在所見的容與只是個替身,而其本尊真身卻在趁紫雨城主將不在時主持對她的征伐。
忽地,他覺得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當他以不可置信的目光望向連珏的時候,後者眼中再度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