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部分

個政委。”

“問他有什麼指示,”普魯日尼科夫滿懷希望他說道,“當然,也要問問子彈的問題。”

“這——自然要問,”中士一面艱難地站起身來一面說道,“跟我去吧,普里日紐克。”

什麼地方響起了爆炸的轟隆聲,衝鋒槍也發出了排射。中士與增徵兵消失在塵霧的昏暗裡。

“需要水,”薩里尼科夫嘆了口氣,他苦惱不已,不時舐舐嘴唇。“喂,中尉同志,讓我往布格河去一趟試試。不然,去穆哈維茨河也行。”

“離這兒遠嗎?”

“一直走的話——就在旁邊,”邊防戰士冷笑了一下,“只是現在沒法一直跑。可是水又需要。”

“好吧,去試一試。”

魯日尼科夫突然想道,自己算什麼指揮員呢,一切問題,不是中士就是這個面板黝黑的邊防戰士替他決定,但他是平心靜氣想的,因為他知道,自己的任何不滿和消沉都意味著浪費精力,而精力差不多己消耗殆盡了。“只是一定要當心些。”

“是!”薩里尼科夫振作了起來,“我可不可以把德國人的水喝了,爾後用他們的水壺去裝呢?”

“可假如你裝不回來呢?”前臂受了點輕傷的滑稽家說道。

“帶些空水壺去。把白酒倒掉。”

“不要全倒掉,”邊防戰士說,“留一壺,好給傷口消毒。別在那裡弄得丁當直響。”

“我不會弄得丁當響的,”薩里尼科夫一面往腰帶上拴水壺,一面保證說。“這麼說,我去啦,是嗎?可真想喝啊。”

於是他越過一個個彈坑,終於消失不見了。德國人槍聲零落,炮彈爆炸的轟隆聲也變得稀疏了。

“看來,德國人在喝茶哩,”圓頭戰士說,“而昨天還放了電影。多可笑。”

誰也不明白,他說的是昨天他在這個教堂裡看過電影呢還是象他說的眼下正在喝茶的德國人,但是大家突然痛心地感到,昨天已經過去了,而明天仍將是打仗。普魯日尼科夫也感到痛心,但他排遣了擠進腦際的一切回憶,迫使自己爬起身來。

“應當把死人搬到什麼地方去,是不是?是否就搬到一個角落裡。”

“應當去搜尋一下德國人身上,”邊防戰士說,“你說是嗎,中尉同志?”

普魯日尼科夫明白,自己不應當離開教堂,但是孩於氣的好奇又在他心裡蠕動了起來。他很想到跟前去親眼看一看,誰曾迎著他的排射子彈往前衝過,誰時下躺在教堂前面的塵土裡。看一看,記在心,爾後講給瓦麗雅、維羅奇卡和媽媽聽。

“走吧,我們一起去。”

他把衝鋒槍重新裝上了子彈,跟在邊防戰士背後溜進了彈坑累累的要塞大院裡,心怦怦直跳。

塵埃尚未完全沉落,鼻孔裡刺得發癢,視線受到了阻礙。塵埃般的灰粒往眼裡鑽,磨得直髮澀。普魯日尼科夫不停地眨巴眼睛,不時用手去擦淚眼。

“不要揀衝鋒槍,”邊防戰士悄聲說,“要彈夾和手榴彈。”

被擊斃的人很多。起初,普魯日尼科夫只是抓住皮帶翻轉死者,儘量不觸及他們的軀體,但很快他就習慣了。他懷裡已經揣滿了衝鋒槍子彈,衣兜裡也塞滿了手榴彈。該返回去了,但他每搜完一個,總抑制不住再去搜下一個的願望,彷彿正是在那下一個死者身上才能找到什麼真正的至為需要的東西似的。他已經慣於忍受那令人作嘔的硝煙的焦臭氣味,渾身上下沾滿了他人的血汙、這些血今天如此慷慨地傾注在了這塊塵土飛揚、彈坑累累的土地上。

“一個軍官,”邊防戰士說道,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把證件拿走嗎?”

“拿走……”

近處傳來了呻吟聲,他立即屏住呼吸。又傳來一陣呻吟聲:拖得很長的、深沉痛苦的呻吟。普魯日尼科夫略微欠起身子,向左右瞧了瞧。

“你到哪兒去?”

“有個傷兵。” 他站起來往前走,就在這一時刻一道強烈的閃光直刺他的眼睛,咔嚓一聲,子彈倏地打在鋼盔上。普魯日尼科夫猛地臥倒在地上,驚懼地觸控著眼睛:他彷彿覺得眼珠子已經流了出來,因為他一下子什麼也看不見了。

“啊,這個壞蛋!”

邊防戰士把普魯日尼科夫推了一下,立即滾進了彈坑裡去。從那裡傳來了對一個活人的沉重的、致命的打擊聲和非人的、變得嘶啞的喊聲。

“住手!”普魯日尼科夫喊道,他勉強睜開了盈滿了淚水的眼睛。

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