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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不能及的,普魯日尼科夫打算當天夜裡就返回來。因此他才對婦女們說,他還要回來,但是愈接近往外爬的時刻,普魯日尼科夫就愈顯得焦躁不安。還有一樁事需要做出決定,不能拖延,但是怎麼去著手解決,普魯日尼科夫卻拿不定主意。

不能帶著婦女們一起突圍:這項任務即使對一些富有經驗的老戰士們來說也是十分危險和困難的。但是也不能把她們撇下,任憑命運的擺佈。普魯日尼科夫絞盡了腦汁考慮辦法。但是不論他怎麼盤算,出路只有一條。

“你們留在這裡,”他說,儘量不使目光同那個姑娘的目光相遇,“德國人從十四點到十六點吃午飯,那是最靜謐的時刻,明天白天你們就在那個時候舉著白色的破布走到上面去。去當俘虜好了。”

“當俘虜?”米拉疑惑地低聲問道。

“虧你想得出來!”赫里斯嘉大嬸沒等他回答就惱火地大聲說,“當俘虜——虧你想得出來!再說,誰還需要我,一個老婆子,當什麼俘虜呢?姑娘怎麼辦呢?”她抱住了米拉,使勁讓她貼著自己,“讓她帶著一條假腿,帶著木頭腿去嗎?……虧你想得出來,中尉同志!”

“我走不到,”米拉說,聲音幾乎聽不見,但普魯日尼科夫卻立即就明白了,他指的不是眼下走到德國人那裡去的路,而是指德國人將把她作為俘虜所要驅趕的路。

因此他一下子找不到什麼反駁的話,只是凝眉不語,既同意又不同意婦女們的意見。

“瞧瞧,你想了個什麼主意!”赫里斯嘉大嬸這時換了一種語調,帶著詫異的口吻接著說。“你的決定是沒有用的,儘管你是中尉。行不通。”

“你們不能留在這裡,”他遲疑他說,“指揮部曾下達過命令,所有的婦女都撤退了……”

“那是因為她們成了你們的包袱,所以才離開了!假若我感到自己是你們的一個累贅,那我也會離開。可是眼下,眼下,孩子,我和米羅奇卡在我們這個洞洞裡礙誰的事呢?妨礙不了任何人,你們儘管都去打自己的仗好了!我們既有地方待著又有吃食,我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包袱,在我們的人打回來以前,我們就呆在這裡。”

普魯日尼科夫默不作聲了。他不想說,德國人每天都在報道他們攻克了一座又一座新城,報道莫斯科和列寧格勒城下的戰鬥、紅軍的潰敗。他不相信德國人的話,但他早已聽不見我軍大炮的轟鳴了。

“米拉麼是個猶太丫頭,”費奧多爾楚克突然說,“猶太丫頭,還加上是個殘廢:敵人在給她水喝以前就會殺死她。”

“不許這樣說!”普魯日尼科夫怒不可遏,“這是敵人使用的字眼,是他們的:這是法西斯使用的字眼!”

“這裡,問題不在於字眼,”准尉嘆了口氣,“這個字眼,毫無疑問,是不好的,但重要的是費奧多爾楚克說的是實話。他們不喜歡猶太這個民族。”

“我知道!”普魯日尼科夫嚴厲地打斷了他的話,“我懂。就這樣吧。你們留在這裡。也許敵人的部隊會從要塞開走,那時你們就離開這兒。只好這麼辦了。”

他做出了決定,但對這個決定並不滿意。他愈是想到這一點,就愈感到這樣做是違心的,可也想不出別的辦法。因此他陰鬱地下達了命令,許諾說還回來取彈藥,爾後跟在前去偵察的沉靜的瓦西亞·沃爾科夫身後往上面爬去。

沃爾科夫是個辦事可靠的小夥予,但是對他來說,人生最大的樂趣就是睡眠,因此他總是利用一切機會睡覺。經受了戰爭最初幾分鐘的恐懼——被活活埋在地底下的恐懼——以後,他畢竟學會了克服這種恐懼感,他因此而成為更不引人注意和辦事更可靠的人了。他逢事都依賴長者拿主意,因此中尉的意外出現使他大大鬆了一口氣。他不大明白,這個衣服又破又髒的瘦削的中尉為什麼火氣很大,但他堅信,從今以後正是這位指揮員會對他沃爾科夫的生命負責。

他認真地執行了對他的一切命令:悄悄地爬到上面去,仔細傾聽一下,環顧一下,沒有發現任何動靜,於是就賣力地從洞口裡往外搬槍支彈藥。

而德國的衝鋒槍手就從旁邊走了過去。他們沒有發現沃爾科夫,而沃爾科夫發現他們以後,卻並未盯住他們的去向,甚至也沒有彙報過,因為這超出他應該完成的任務的範圍。德國人對他們的藏身之處並不感興趣,他們是到什麼地方去辦自己的事情,而且他們的路是暢通無阻的。當沃爾科夫從狹小的洞孔裡把子彈匣和衝鋒槍搬到了上面,當他們都爬到地面上的時候,德國人已經走過去了,儘管普魯日尼科夫一再諦聽,還是什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