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歌》、《軍中歌》等,語言通俗而形式自由,雖然藝術價值不高,但已帶有向白話詩靠攏的意味。
梁啟超在《飲冰室詩話》中提及,戊戌變法前,夏曾佑、譚嗣同等一批新派人士均好作“新詩”,其特點為“喜撏扯新名詞以自表異”。這種“新詩”或謂“新學之詩”與黃遵憲的“新派詩”有某些相同的特點和趣味,但它僅有新名詞而並無新的生活素材與詩歌形象,兩者的價值是不一樣的。
戊戌變法失敗後,梁啟超亡命日本,廣泛接觸日本新文化和西方文化思想,並移借日語中“革命”一詞的用法①,提出了“詩界革命”的口號,力圖把已有的詩歌變革推向深入,並加以理論化的解釋。這裡需要說明一點:過去自胡適以來,普遍把黃遵憲的“新派詩”和夏曾佑、譚嗣同及梁氏本人在戊戌前所寫的那種“新詩”視為“詩界革命”的實踐,把這些人都列為“詩界革命”的倡導者,實是一種誤解。這種“新詩”,在梁氏看來“已不備詩家之資格”(《夏威夷遊記》);
黃遵憲的許多詩(如前面提到的《今別離》及《出軍歌》、《軍中歌》等),確實被梁啟超推許為“詩界革命”的成功之作,但黃本人始終諱言“革命”二字,而且他對“新派詩”的解說和梁啟超提出的“詩界革命”的明確標準也大有出入。
在《夏威夷遊記》中,梁啟超就“詩界革命”的方向提出要兼備三長:一為“新意境”(主要指詩的題材、內容),二為“新語句”,三為“以古人之風格入之”。他對黃遵憲詩評價最高,謂詩人之“銳意欲造新國者,莫如黃公度”。但他也指出“其所謂歐洲意境語句,多物質上瑣碎粗疏者,於精神思想上未有之也”。簡言之,在較低的標準上,黃可為“詩界革命”的模範;在高標準上,則連他也不合格。而梁氏所期望的真正意義上的革命則根本就沒有發生,他本人後期對詩歌的態度也向古典傳統迴歸,向“同光體”靠攏,更宣告了這一“革命”的結束。
①漢語“革命”的本意是“天命革易”,指改朝換代;日人以“革命”譯英語“revolution”,指變革。
晚清的詩歌變革運動成效不大,有多種原因。如過分強調社會功用(這和“小說界革命”一樣),片面趨新求異,都有礙於藝術上的成就,但關鍵一點,還是梁啟超所謂“古人之風格”的問題。中國古典詩歌有悠久的傳統和輝煌的成就,也有其審美心理、欣賞習慣上的侷限。要在充分保持古詩之優長、不背離“古人之風格”的條件下,成功地、富有創造性地表現現代人的生活與心理,實際上是很困難的。這也就是新詩必然要興起的原因。
與“詩界革命”有關的重要人物還有臺灣詩人丘逢甲(1864—1912)。他寫過許多悲悼臺灣淪陷的詩,又因能以民間俗語入詩,受到梁啟超的推重,謂之“詩界革命一鉅子”(《飲冰室詩話》)。
在梁啟超、黃遵憲等人倡導變革的同時,詩壇上還存在一些傳統詩派,這些詩派在當時的實際影響要比新派詩人大得多。最有聲勢的,有沿承宋詩派、以陳三立等為代表的“同光體”和以王輳г宋��淼暮何毫���傘A磽猓�褂幸苑�魷欏⒁姿扯ξ��淼鬧型硤剖�傘C�坷畲讓�蛔ㄈ∫慌桑��膊煌牙氪�車姆段А�
王輳г耍�1833—1916)字壬秋,號湘綺,湖南湘潭人,是清末民初在政治、文化各方面都很有影響的人物。他的詩善於以傳統風格抒寫舊式文人的情懷,雖感覺陳舊,但造詣頗高。以《寄懷辛眉》為例:
空山霜氣深,落月千里陰。之子未高臥,相思共此心。一夜梧桐老,聞君江上琴。
所謂“同光體”,以這一派主要詩論家陳衍的說法,是指“同、光以來不墨守盛唐者”(《沈乙庵詩序》)。這說得有點含糊,實際這派主要是學宋人,其活動年代也主要在光緒中期以後,影響一直延續到“五四”前後。其中又分為以陳衍、鄭孝胥為代表的閩派,以沈曾植為代表的浙派,以陳三立為代表的贛派。陳三立的成就最為特出。
陳三立(1853—1937)字伯嚴,號散原老人,江西義寧(今修水)人。光緒十二年(1886)進士,官吏部主事。後在湖南輔助任巡撫的父親陳寶箴推行新政。戊戌變法失敗後,父子同被革職。此後他不再參與政事,自稱“神州袖手人”。一九三七年蘆溝橋事變爆發,憂憤絕食而死,有《散原精舍詩、續集、別集》和《散原精舍文集》。
陳三立雖在清亡後以遺老自居,但他的情況和王輳г撕懿灰謊�M跏媳�鼐晌幕��稱奈�踩蛔緣茫�略蚴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