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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後世“梁山伯與祝英臺”故事的結尾可能受其影響。這種幻想是美麗而又軟弱的。《吳王小女》也是一個生死相戀的故事:吳王夫差的小女與韓重相愛,因父親反對,氣結而死。她的鬼魂與韓重同居三日,完成了夫婦之禮。故事的情調悲涼悽婉,紫玉的形象寫得很美。在中國古代的愛情故事中,女性總是比男性來得熱情、勇敢、執著,這是值得注意的現象。

比較起來,《李寄斬蛇》和《干將莫邪》,更具有強烈的鬥爭精神。前者寫閩中庸嶺有巨蛇為祟,官府只能每年招募一名童女獻祭,李寄自出應募,以她的機智和勇敢殺死大蛇。事畢,李寄對以前被蛇所食的九個女子的骷髏說:“汝曹怯弱,為蛇所害,甚可哀愍!”歌頌了英勇鬥爭以求生存的精神。後者寫干將莫邪為楚王鑄劍,三年乃成,被殺。其子赤比長大後,為父報仇。故事的後半部分寫得壯烈無比:

王夢見一兒,眉間廣尺,言:“欲報仇。”王即購之千金。兒聞之,亡去。入山行歌。客有逢者,謂:“子年少,何哭之甚悲耶?”曰:“吾干將莫邪子也。楚王殺吾父,吾欲報之!”客曰:“聞王購子頭千金,將子頭與劍來,為子報之。”兒曰:“幸甚!”即自刎,兩手捧頭及劍奉之,立僵。客曰:“不負子也。”於是屍乃僕。客持頭往見楚王,王大喜。客曰:“此乃勇士頭也,當於湯鑊煮之。”王如其言。煮頭三日三夕,不爛。頭踔出湯中,瞋目大怒。客曰:“此兒頭不爛,願王自往臨視之,是必爛也。”王即臨之,客以劍擬王,王頭隨墮湯中。客亦自擬己頭,頭復墮湯中。三頭俱爛,不可識別。乃分其湯肉葬之,故通名“三王墓”。

這個故事中所表現出的人民對於殘暴統治者的強烈的復仇精神,是中國文學中少見的。文中寫干將莫邪之子以雙手持頭與劍交與“客”,寫他的頭在鑊中躍出,猶“瞋目大怒”,不但是想象奇特,更激射出震撼人心的力量。它以悲壯的美得到魯迅的愛好,被改編為故事新編《眉間尺》。

《搜神記》中的優秀作品,其情節之完整與豐富、形象之鮮明生動,較以前的志怪小說有一定發展,已開始改變“叢殘小語”、粗陳梗概的形態。其文字簡潔質樸,有魏晉史家之文的特徵。

《搜神記》之後,優秀的志怪書當數劉義慶的《幽明錄》。劉義慶(403—444),彭城(今江蘇徐州)人,宋宗室,襲封臨川王。他愛好文學,著述甚多,除《幽明錄》外,傳世還有志人小說《世說新語》。不過,這些著作當有他門下的文士參與編寫。

《幽明錄》亦久已散佚,魯迅《古小說鉤沉》輯有二百六十多則。它和《搜神記》不同之處,是很少採錄舊籍記載,而多為晉宋時代新出的故事,並且多述普通人的奇聞異跡,雖為志怪,卻有濃厚的時代色彩和生活氣氛。其文字比《搜神記》顯得舒展,也更富於辭采之美。這和宋代文學總的發展趨勢一致。

《劉阮入天台》是一則有名的故事。寫東漢時劉晨、阮肇二人入天台山迷途遇仙,居留十日,回家後已是東晉中期,遇到的是七世孫。它雖是寫人仙結合,但除了末段劉、阮還鄉一節,不甚渲染神異色彩而充滿人情味。故事中的兩個仙女,美麗多情,溫柔可愛。如初見一節:

出一大溪,溪邊有二女子,姿質妙絕。見二人持杯出,便笑曰:“劉、阮二郎,捉向所失流杯來。”晨、肇既不識之,緣二女便呼其姓,如似有舊,乃相見忻喜。問:“來何晚邪?”因邀還家。

這種描寫,實際是對人間幸福與歡樂的追求,散發著美好的生活氣息。在這方面,《賣胡粉女子》更是絕佳之作:

有人家甚富。止有一男,寵恣過常。遊市,見一女子美麗,賣胡粉,愛之。無由自達,乃託買粉,日往市,得粉便去,初無所言。積漸久,女深疑之。明日復來,問曰:“君買此粉,將欲何施?”答曰:“意相愛樂,不敢自達,然恆欲相見,故假此以觀姿耳。”女悵然有感,遂相許與私,克以明夕。其夜,安寢堂室,以俟女來。薄暮果到,男不勝其悅,把臂曰:“宿願始伸於此!”歡踴遂死。女惶懼,不知所以,因遁去,明還粉店。至食時,父母怪男不起,往視已死矣。當就殯殮。發篋笥中,見百餘裹胡粉,大小一積。其母曰:“殺吾兒者,必此粉也。”入市遍買胡粉,次此女,比之,手跡如先。遂執問女曰:“何殺我兒?”女聞嗚咽,具以實陳。父母不信,遂以訴官。女曰:“妾豈復吝死,乞一臨屍盡哀。”縣令許焉。徑往,撫之慟哭,曰:“不幸致此,若死魂而靈,復何恨哉!”男豁然復生,具說情狀。遂為夫婦,子孫繁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