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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穎、生動、輕快與風趣的效果。

從宋詩自北宋後期至南宋前期的發展來看,黃庭堅以他獨有的風格與技巧開創了新的詩風。但這種詩風本身帶有弊病,而江西派後期的詩人不能以獨立的創造取代前人,只是跟在後面亦步亦趨,更造成詩界凝滯的僵局。這使得許多人感到不滿,就連呂本中也在提倡“活法”來糾正其偏失。楊萬里正是運用了在禪宗和理學那裡極受推崇的“活法”,自出機杼,用活潑的眼光觀察變化無窮的世界,用活潑的語言表現新鮮獨特的人生感受,這才打破了江西派詩風的籠罩,成為宋詩轉化的又一樞紐。他的《跋徐恭仲省幹近詩》之三說:

“傳派傳宗我替羞,作家各自一風流。黃陳籬下休安腳,陶謝行前更出頭。”這種態度正是他能自成一體的根本原因。

楊萬里的詩較少反映廣闊的社會生活,但這類詩雖為數不多,其中也有些是寫得比較好的。如《憫農》“已分忍飢度殘歲,更堪歲裡閏添長”,寫出了農民艱難度日的困苦;而《初入淮河四絕句》寫他出使金國時所見所思,也能引發讀者豐富的感想,如第三首:

兩岸舟船各背馳,波痕交涉亦難為。只餘鷗鷺無拘管,北去南來自在飛。

從總體上說,機智活潑、風趣自然是楊萬里詩的顯著長處,但他的詩同時也很少表現尖銳的、深重的人生感受(在這一點上,他還不如黃庭堅),因此大多取材細瑣,缺乏雄大的氣魄。

有些詩更有粗率滑易的毛病,讓人覺得淺俗無味;偶爾也有賣弄學問的陋習,重又走到江西派的老路上去。但他畢竟開創了新的詩風,這是一味模仿古人的詩人所不能比擬的。在楊萬里打破了江西派詩風的籠罩之後,有些詩人既想在江西詩派之外另闢蹊徑,又缺乏獨創的才力,於是就另外找些古代詩人作為效仿的物件,好像走出一間牢房又進了另一間牢房,總不如楊萬里那樣跳出牢寵,無拘無束。

范成大(1126—1193)字致能,號石湖居士,吳郡(今江蘇吳縣)人。他與楊萬里年齡相仿,都是在北宋滅亡前後出生的,又同在紹興二十四年中進士,同列名於“中興四大詩人”。不過范成大在仕途上更為得志,做到參知政事,晚年退職閒居。有《石湖居士詩集》。

范成大一度也深受江西派的影響,現存的一些早期作品中,可以看到不少語言澀滯、堆垛典故的現象,和一些似禪非禪、似儒非儒的議論。不過,范成大在學江西詩風的同時,比較廣泛地汲取了中晚唐詩歌的風格與技巧,在博採眾長的基礎上突破了江西詩風的籠罩。尤其許多近體詩,委婉清麗中帶有峻拔之氣,有他自己的特點。如:

一篙新綠浦東西,雪絮漫江雁不飛。宿雨才晴風又轉,片帆那得及時歸。(《一篙》)

百尺西樓十二欄,日遲花影對人閒。春風已入片時夢,寒食從今數日間。折柳故情多望斷,落梅新曲與愁關。詩成欲訪江南便,千里煙波萬疊山。

(《二月三日登樓有懷金陵宣城諸友》)

與楊萬里所創的誠齋體相比,范成大的詩沒有那麼透脫自由,更多一些錘鍊雕琢;沒有那麼風趣活潑,更多一些深沉含蓄;

字面上沒有那麼淺俗平易,往往更典雅華貴。但范成大的詩雖然有楊萬里所稱譽的“清新嫵麗,奄有鮑謝;奔逸雋偉,窮追太白”(《石湖詩序》)的特點,併兼有中晚唐諸家的風格,以此衝擊了江西詩派的束縛,卻終究沒有像楊萬里那樣形成自己個性鮮明的一體,因為廣泛汲取畢竟不能取代獨出機杼的創造。在范成大的詩中,常可以看到模仿痕跡比較重的地方,包括那些註明是“效王建”、“效李賀”或“玉臺體”的,以及並未註明如《蛇倒退》、《灩澦堆》,卻可以看出是效仿韓愈風格的等等。還有像《復作耳鳴》、《人鮓甕》等詩,多用生僻典故,拗峭的句式,發議論,逞學問,給人以澀滯瘦硬之感,則顯然屬於江西詩派的範圍。由於未能把各家的風格技巧融為一體,也就難以建立自己成熟的與眾不同的風格來。

所以嚴羽《滄浪詩話》中有“楊誠齋體”,卻沒有“範石湖體”。

范成大詩歌的最大成就在於反映的生活面相當廣泛,揭露的社會問題也比較深刻,這是楊萬里所不及的。在《夜坐有感》、《雪中聞牆外鬻魚菜者求售之聲甚苦有感三絕》等詩中,表現了他作為正直的官吏對民生疾苦的關懷;在《催租行》、《後催租行》等詩中,更描繪了貧苦百姓在官府沉重租稅壓迫下的艱難生活和絕望心境。而最有代表性的是他出使金國時所作七十二首絕句和晚年退職閒居時所作《四時田園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