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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部分

然的白描筆法,如著名的《夢江南》:“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頻洲。”

毫無斧鑿痕跡,結構疏朗連貫,情思幽渺悠長。但這並不是溫詞的主要藝術風格,溫庭筠詞的主要風格是音樂節奏韻律感強,語言華麗,色彩穠豔,意象細膩綿密,結構緊湊曲折,而題材內容單一,對外在形貌舉止的刻畫長於對內在心理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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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西蜀詞人

溫庭筠之後,寫詞的文人越來越多,到五代十國時期,倚聲填詞更蔚為風氣。而西蜀與南唐二地,軍事力量雖弱小,經濟文化卻是全國最發達的,因而成為詞人薈萃的兩大基地。

西蜀詞人的詞,大多數收在趙崇祚於廣政三年(940)所編的《花間集》中。這部詞集收錄了唐代溫庭筠、皇甫松以及韋莊、薛昭蘊、牛嶠、毛文錫等十六位由唐入五代在蜀地作官或與蜀有關的詞人的五百首詞,所以他們常被稱為“花間詞人”。

《花間集》以溫庭筠為首,收錄了他六十六首詞,歐陽炯在《序》中還把他的詞與李白的詞並稱,這不僅表明對溫庭筠這位第一個大量寫作詞的文人的尊重,而且也因為西蜀詞人的創作基本上沿續了溫詞的方向,題材大抵以男女豔情或離愁別恨為中心,語言則如歐陽炯《序》中所說:“鏤玉雕瓊,擬化工而迥巧;裁花剪葉,奪春豔以爭鮮”,是一種豔麗精美的風格。不過,西蜀詞人在描寫男女情愛時,其大膽露骨的程度要遠超過溫庭筠。總的說來,《花間集》是一部帶有宮體詩氣息的詞集,它因此受到後代具有正統意識的人們的嚴厲批評。

這一特點,既與詞作為娛樂性藝術的性質有關,也與西蜀詞人所處的環境有關。西蜀地區受晚唐中原戰亂的影響較小,又一向繁華富庶,社會空氣相應也就寬鬆些,而西蜀作為一個偏安一隅的地方性政權,其統治階層既無力量亦無志願統一天下,因此這裡的文人也不以忠臣義士自居,做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他們更多的是在女性與酒中尋找個人心靈的安慰和滿足,過著一種與溫庭筠相似的放浪形骸的生活。

他們的詞就是這一種生活的產物。

當然,具體分析起來,花間詞還是有些區別。除了韋莊的作品後面另有論述外,這裡面大約有三種情況:一種是描摹女子的體態或表現男女之情,只是流於表面,重在追求官能的刺激,而缺乏內在的深沉感情;另一種看起來同前一種相似,描寫的大膽露骨觸犯了中國傳統的審美習慣,但其內在的情感是強烈而真實的,從文學意義上說是有生氣的;第三種則不同,內容的表現較為約制,對女性的情感和心理有著細膩的理解,寫得柔婉真摯。如牛希濟的《生查子》:

春山煙欲收,天淡稀星小。殘月臉邊明,別淚臨清曉。語已多,情未了。回首猶重道: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

下闋把情侶別離難捨難分的情形寫得十分生動,能讓人感到女子愁腸縈繞,離恨無限,絮絮喃喃地送別而欲別又回頭的情感起伏,末兩句尤其回味無窮。

西蜀花間詞人中,成就最高的是韋莊。自溫庭筠以來,文人詞大都偏於綿密穠豔、柔軟甜膩的風格,而韋莊在花間詞人中卻別樹一格,與南唐詞人李煜一樣,為文人詞另開了一個境界。

從詞的題材與內容來看,韋莊與其他花間詞人沒有多大差別,某些作品的風格也相似。像“南望去程何許,問花花不語”(《歸國遙》),“空把金針獨坐,鴛鴦愁繡雙窠”(《清平樂》),“人寂寂,葉紛紛,才睡依前夢見君”(《天仙子》),也寫得細膩婉轉;“綠雲傾,金枕膩,畫屏深”(《酒泉子》),“朱唇未動,先覺口脂香”(《江城子》),“雲髻墜,鳳釵垂。

髻墜釵垂無力,枕函欹”(《思帝鄉》),也寫得穠豔密麗。但韋莊在此之外,還用了另一種前人未有的風格寫了同樣的題材,我們看這兩首:

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別君時,忍淚佯低面,含羞半斂眉。不知魂已斷,空有夢相隨,除卻天邊月,沒有知。(《女冠人》)

昨夜夜半,枕上分明夢見,語多時。依舊桃花面,頻低柳葉眉。半羞還半喜,欲去又依依,覺來知是夢,不勝悲。(《女冠人》)

這裡沒有豔麗的辭藻,沒有晦澀的象徵,也不是那麼斷續曲折;它的語言明白,色彩清淡,全篇意脈流暢,透過一個連貫的心理過程描述,呈現了女子思念情人的濃烈感情,既不失詞原有的細膩深婉的抒情風格,又把筆調改造得疏朗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