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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這一奇想把蕭索酷寒頓時轉化為絢麗爛漫,從一開始就給全詩定下了豪邁樂觀的基調。

詩中寫風中的紅旗,卻用凝固的字眼來形容。這就在色彩鮮麗的畫面中,突出了奇寒的感覺。這些描寫都有意避實返虛,透過想象和虛構,把平凡的生活景象一變而為富有美感的藝術形象,而類似的例子在岑參詩中可謂俯拾即是(後面舉出的幾首,也大多可以同時從這個角度來理解)。陳繹曾說“岑參詩尚巧主景”(《唐音癸籤》引),胡應麟說他“清新奇逸”(《詩藪》),都指出了岑參與高適不同的風格特徵。

岑參詩歌的用韻節奏也表現出刻意求奇的特色。他善於根據不同的內容需要變化旋律,在夭矯多姿、不拘一格的節奏中追求聲情並茂的美感。他的許多詩頻頻換韻,韻位繁密,這種節奏和疏宕發越、富於跳躍性的才思互為表裡,相得益彰,例如他的《涼州館中與諸判官夜集》:

彎彎月出掛城頭,城頭月出照涼州。涼州七里十萬家,胡人半解彈琵琶。琵琶一曲腸堪斷,風蕭蕭兮夜漫漫。河曲幕中多故人,故人別來三五春。花門樓前見秋草,豈能貧賤相看老。一生大笑能幾回,斗酒相逢須醉倒。

詩中兩句一韻,最後四句為一韻,十二句共換了五韻,各句又多用接字法蟬聯而下,造成復沓迴旋的聲情,深得民歌風韻。類似的例子還有《蜀葵花歌》以及《韋員外家花樹歌》等。

又如《輪臺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

輪臺城頭夜吹角,輪臺城北旄頭落。羽書昨夜過渠黎,單于已在金山西。戍樓西望煙塵黑,漢兵屯在輪臺北。上將擁旄西出徵,平明吹笛大軍行。四邊伐鼓雪海湧,三軍大呼陰山動。虜塞兵氣連雲屯,戰場白骨纏草根。劍河風急雪片闊,沙口石凍馬蹄脫。亞相勤王甘苦辛,誓將報主靜邊塵。古來青史誰不見,今見功名勝古人。

用韻形式也和上述詩篇相似,兩句一轉,但與前詩以平聲韻為主不同,這首詩通篇的韻腳平仄互間,且仄聲韻中又以“重濁而斷”的入聲為主,如“角”、“落”、“黑”、“北”、“闊”、“脫”等。其中惟獨“四邊伐鼓雪海湧,三軍大呼陰山動”用了上聲韻,而這兩句又恰好處在全詩的腹心處。這就造成了跌宕起伏的聲情,與大軍出征的氣氛適相呼應。而同樣是送主帥率軍遠征,《走馬川行奉送出師西征》又是一種節奏:

君不見,走馬川行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輪臺九月風夜吼,一川碎石大如鬥,隨風滿地石亂走。匈奴草黃馬正肥,金山西見煙塵飛,漢家大將西出師。將軍金甲夜不脫,半夜軍行戈相撥,風頭如刀面如割。馬毛帶雪汗氣蒸,五花連錢旋作冰,幕中草檄硯水凝。虜騎聞之應膽懾,料知短兵不敢接,車師西門佇獻捷。

這首詩一反傳統上逢雙押韻的慣例,而以三句為一用韻單位,句句用韻,且平、上、入三聲互換,造成一種拗峭勁折的音節,似緊鑼密鼓,比《輪臺歌》更富有緊張促迫的感覺。如果把這兩首詩和前引的《白雪歌》相比較,則後者基本上用仄聲韻聯貫到底,在聲情上就要舒緩平穩得多。可見岑詩在音律上的排程安排,是由詩的內容情調所決定的,反過來它又加強了詩所要表現的基調。這也是岑參創造性的貢獻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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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 李白

盛唐詩潮波瀾壯闊,氣象萬千。而其中最引人矚目、動人心絃的,是李白的創作。李白的詩歌,最充分也最集中地體現了那個時代的精神風貌。飽滿的青春熱情,爭取解放的蓬勃精神,積極樂觀的理想展望,強烈的個性色彩,這一切匯成了中國古代詩史上格外富有朝氣的歌唱。

一、李白的生平和性格

李白(701—762)字太白,原籍隴西成紀(今甘肅秦安),出生於中亞西域的碎葉城(在今吉爾吉斯斯坦境內),約五歲時,其家遷居綿州昌隆(今四川江油)。其父李客(或謂真名不詳,“客”是對外來者的泛稱),不求祿仕而家境富裕,所以人們猜想他可能是一位鉅商。李白的青少年時期是在蜀中度過的,他自幼讀書就廣為涉獵,所謂“五歲誦六甲,十歲觀百家”(《上安州裴長史書》),“十五觀奇書,作賦凌相如(《贈張相鎬》)。年輕時仗劍任俠,《與韓荊州書》雲:

“十五好劍術,遍幹諸侯。”魏顥說他“眸子炯然,哆如餓虎……少任俠,手刃數人”(《李翰林集序》)。崔宗之在《贈李十二白》詩中也以“袖有匕首劍”、“雙眸光照人”這樣的句子描述其風度。很久以後,他和朋友敘舊,還興致勃勃地回憶當年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