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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從窒息的死亡中營救出來計程車兵中,就有一名年僅29歲的下士,名叫阿道夫·希特勒。
列車帶著希特勒東行時,他仍是個瞎子,且處在身心全部崩潰的邊緣。與其他受害者一樣,他雙眼紅腫,臉鼓鼓的,像個氣球。這些士兵說話的聲音,像鬼似的,有氣無力,非常可怕。若有護士前來照料,他們往往大發雷霆,予以拒絕。
他們不吃不喝,不準人們去治療發炎的雙眼。不管醫生怎樣說他們的視力很快可得到恢復,這都無濟於事——他們受欺騙的時間太長了。他們所需要的,是一動不動的躺著呻吟,將痛苦解除,即使靠死亡來解除也好。
這個身體受傷,意志消沉,15年後竟成為帝國元首的下士,此時尚不明瞭德國失敗到了何種地步。4年前,當德軍首次發動強大攻勢使比利時軍、法軍和英軍無法招架時,希特勒所在的兵團,曾在同一地區首次血戰,在不到一星期的時間裡,竟不可想象地損兵折將達80%。對血氣方剛的希特勒來說,這些損失並不令人沮喪,相反,這正是德軍之戰鬥精神的明證。在給慕尼黑房東的一封信中,他寫道:“……我可驕傲地說,從第一天氣,我兵團就英勇無比——軍官幾乎全部戰死,我們連僅存兩名中士。戰鬥至第六天,我兵團3600名官兵僅存611人。”
在那些日子裡,許多德國人都興高采烈地認為,這是德國式的英雄氣概。然而,時間一月月地過去,戰爭成了僵持不下的陣地戰。兩軍對峙,中間是無人地帶的焦土,只在一方企圖突破對方防線時發生衝突,前進數英里甚至數碼,都要付出傷亡百萬的代價。早期的樂觀情緒慢慢消失了。失敗主義和失望情緒使像老鼠一樣躲在戰壕裡計程車兵們士氣低落。在國內,隨著英國人的封鎖,主要生活用品的供應被切斷,飢餓和痛苦在德國人民中蔓延開來。戰爭進入第三年和第四年時,德軍的思想便從勝利轉向活命。士兵們常常斥責高階指揮機關的愚蠢,他們明知再戰也無益。也有少數官兵對這種失敗主義的議論,嗤之以鼻,希特勒就是其中之一。儘管他一再表現英勇,他仍是個下士,不過,儘管未被重視,他也不覺得沮喪。他常常大聲呵斥同伴,特別是對新兵,因為他們帶來了“內地的毒素”。如有人與他相爭,據他的一位戰友說:“他便會大發雷霆,雙手往口袋裡一插,來回踱步,破口大罵悲觀失望的人們。”
也許,悲觀主義者畢竟是錯了。隨著1918年的到來,4年來一直處於守勢的德軍,擺好架勢,準備再次發動攻勢,除了西線處於僵局,在其餘戰場上,德軍均取勝。塞爾維亞、羅馬尼亞,最後是俄國,均已屈服——俄國在德軍的進攻面前屈服,一如它對革命之屈服。與新生的蘇維埃政權簽訂的和約,使德國人得到了烏克蘭的大片平原——歐洲的麵包籃。由於東線敵人已土崩瓦解,德軍從東線抽調了100多萬人馬,開赴法國,以求打破僵局,在西線進行決戰。“皇帝之役”——德軍高階指揮機關內職位最低卻又是關鍵人物的埃裡希·魯登道夫將軍所說——即將開始。
那年春天,德軍發動了4次強大攻勢,迫使英國、法國先後撤退。由於“勢成背水”,英軍被命令戰鬥至最後一兵一卒。7月15日,決戰在萊姆斯市(Rheims)附近開始,雙方都明白,此仗一打,勝負即見分曉。“如我在萊姆斯進攻得手”,魯登道夫說,“此次戰爭我們便贏了。”聯軍總司令福煦元帥對此看法表示同意。據報道,他曾說過,“如德軍進攻萊姆斯得手,此次戰爭我們便輸了。”進攻失敗了。德國已無後備兵源。聯軍不但有美國師為之加強實力,武器和糧餉還源源不斷從美國湧來。
在德軍內,逃兵大量增加。無論何處,人們都在議論叛亂和起義。8月初,英軍在亞眠(Amiens)附近發動突襲,德軍幾乎一槍未發便全線崩潰。有時候,凱撒的大兵竟向孤零零的一名步兵集體投降。後撤的部隊常對開赴前線的援兵喊道:“破壞者!”然而,事情並非就此了結。德軍後撤了,但陣地仍在。如果說失敗主義者只是一個,願意履行軍人職責者卻數以百計。不過,國內的信念卻漸漸消失了。罷工事件此起彼伏,在城市裡激進的社會主義者都在談論革命。在像希特勒這樣的死硬派人物看來,安全的,未受騷擾的後方,以及那裡的落伍者、投機鑽營者、裝病逃避責任者、賣國者,還有對德國這個祖國既不熱愛也不尊敬的猶太人,是在最嚴峻的時刻出賣了戰鬥的前方。事實上,真正喪膽的是魯登道夫本人,極力催促文官政府簽訂和約的也是他。
即使為時已晚,像希特勒那樣的強硬派人物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