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哈爾車站,在最高統帥部計劃部主任瓦爾利蒙上校的專車內與他就此事進行磋商。瓦爾利蒙與三名高階軍官原以為,這次不尋常的來訪,大概與提升晉級有關,或者要進行嘉獎。但是令他們覺得神秘的是,約德爾一到,便叫人把餐車的門窗全部關好。接著,他便突然宣佈——他的聲音平靜而冷漠——希特勒已決定“一舉永遠”消除布林什維主義對世界的威脅,儘快向蘇聯發動突然襲擊——於1941年5月進行。“約德爾的話的效果,好像讓人觸電一般”,瓦爾利蒙回憶說——其時,由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死力抓住椅子。“不行的!”一位名叫羅斯貝格的上校脫口喊道。英國還未戰敗,希特勒怎麼能打俄國!約德爾給了個奇特的回答:“元首生怕,戰勝英國後的公眾情緒,將不允許他向俄國發動一場新的戰爭。”
反對的意見爆發了。這種打法,是腹背受敵的打法,第一次世界大戰中使德國失敗的就是這種兩條戰線的戰爭。為什麼在與莫斯科簽訂條約後,還來個突然改變?斯大林不是遵守諾言、將原料和糧食準時地全部運來了嗎?約德爾對每條反對意見均作了簡潔的回答:與布林什維主義的衝突是不可避免的,不如在德國軍威處於高峰時發動進攻。這種回答說服不了瓦爾利蒙。曾向希特勒提出過類似的反對意見的約德爾,打斷了辯論。“諸位”,他說,“這不是個讓大家討論的問題,而是元首的決定!”他令瓦爾利蒙立刻以“建設東方”為代號,著手草擬計劃。
7月的最後一天,元首將其將領召至貝格霍夫舉行會議。這次會議原計劃要討論有關“海獅”的問題,實際上後來卻背道而馳。首先發言的是海軍上將雷德爾。準備工作正在緊鑼密鼓中進行:軍需已按計劃準備好,駁船的改裝工作也將於8月底完成。另方面,商船的運輸情況卻不妙,原因是在挪威受損或中水雷受損;掃雷工作雖然開始,卻又受到盟國的空中優勢的阻礙。所以,他的結論是,不如把入侵的日期延至次年5月。
希特勒反對。他說,如此長的等待時間不但使英國有可能改良其陸軍,而且還可從美國——也許甚至從俄國——得到大量的軍事補給。“到5月這個空檔我們怎麼補得起?”他問。於是他便把期限定在9月15日。他斷然作此決定後,立刻又將它推翻。他補充說,那就是,集中力量對南英格蘭進行密集轟炸,若在一星期內能摧毀皇家空軍和海軍以及主要港口,便於9月15日發動進攻。“否則,便延期至1941年5月。”
如果說這是個決定,那也是個半心半意的決定,使雷德爾高興。一方面,它給了雷德爾準備“海獅”的最優先的優先權,另方面,又把重任移交給了空軍。更重要的是,它給了希特勒將戰爭從西方轉向東方的選擇權。兩名海軍人士(即雷德爾和普特卡默)離開房間後,希特勒便開始貶低“海獅”的能力。“我們的小海軍呀”,他嘆道,“只有敵人的百分之十五!”再者,英吉利海峽比地圖上畫的要可怕得多——這是任何一個曾在惡劣天氣中越過這塊險惡水面的航海家都能證明的。
情況似乎是,希特勒幾乎已取消了對英國的入侵。“俄國只需向英國稍作一些暗示,俄國並不想讓德國變得過於強大,英國人就會像快被淹死的人一樣,重新獲得希望:在6至8個月內,形勢便會完全改觀。但是,如果俄國被消滅,英國的最後一線希望也就破滅了。到那時,德國便成了歐洲和巴爾幹半島的主人。”這一次,他的沉思成了堅定不移的結論。“決定”,他言簡意賅地說,“從這些考慮出發,俄國必須被消滅。1941年春。”前幾次會議上出現的猶豫不決已一去不復返了。他再次成了舊時的元首,一個掌握命運的人。“將俄國消滅,越快越好。一擊便將這個國家打個稀巴爛,只有這樣,這次戰役才有意義。只征服土地是不夠的。”他說,這次進攻一定要一氣呵成,中間不能停頓。他不會重犯拿破崙犯過的錯誤,被俄國的冬天所消滅。我們將耐心等待,他說,一直等待到5月。“有5個月的時間作準備”,他滿意地說。
他想象中的良辰美景使他神魂顛倒。“目標是”,他興致勃勃地說,“消滅俄國的主要能源。”他是個軍閥的化身,迅速地描述了此次動用120個師參與入侵的計劃:首先向基輔挺進;其次,透過波羅的海向莫斯科挺進;第三,南北夾擊,然後便發動一次進攻巴庫油田的特殊戰役。這個夢想正在變成現實。
(2)
不到24小時,那個作出了決定的人又在動搖了。他釋出了兩道指示,一是號召迅速征服英國,另一道是對此舉是否可行表示懷疑。第一道指示開頭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