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幾乎是出賣。
在午間的軍事會議上,希特勒表示對溫克完全信任——他稱溫克“是一條真正的漢子”。但在片刻後,他似乎又覺得救援的希望非常渺茫,說:“我今天想躺下歇一歇,安靜安靜。除非俄國坦克已開到臥室前,否則就別叫醒我,讓我作作準備。”可是,他馬上又希望俄國人會在柏林流血致死,然後,他馬上又引用了黎希留(1585—1642,法國政治家——譯註)的富有哲理的名言,作為會議的結束:“我失去了什麼!最寶貴的記憶!這些都是什麼意思呢?或遲或早,這亂七八糟的一團,終將全部被拋在後頭。”
會議結束後,希特勒將一枚鐵十字勳章別在一個矮小的眼中帶著倦意的小兵胸前——他剛炸燬一輛俄國坦克。這個小兵默默地轉過身,朝走廊走去。到那裡後,他倒在地板上,立時熟睡。克萊勃斯的兩名副官高聲抱怨局勢之難熬。鮑曼走到他們身後,伸開雙手,親熱地扶住他們的肩膀。希望還是有的,溫克正在途中。柏林很快會解圍。“元首最困難的時刻,你們仍留在這裡,保持對元首的信任”,他油腔滑調地說:作為報答,他會給你們大莊園的。這兩個副官張著大嘴,不敢置信。作為職業軍人,他們歷來受到鮑曼和他的左右的最大懷疑。
當天,漢娜·萊契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戈培爾的住所內。戈培爾似乎忘不了戈林的背叛。他指手劃腳地說,戈林元帥是個無能之輩;由於他愚蠢,他毀滅了祖國,現在呢,他卻要領導全民族!這本身便證明,“在內心深處,他歷來空虛,歷來是個賣國賊。”戈培爾像講經的牧師似的抓住椅背宣稱,那些留在地堡內的人們正在製造歷史,正為帝國的光榮,為德意志這個名字之永垂不朽而獻身。
萊契覺得,戈培爾太做作了。她欽佩他的太太。在6個孩子面前,瑪格達總是高高興興的;待她覺得控制不住時,她便出外。“我親愛的漢娜”,她說,“你得幫我,讓孩子們擺脫這種生活。他們屬於第三帝國和元首。如果這兩者都不再存在,他們便沒有立足之地了。”她最怕的是到了最後的時刻自己會手軟。萊契給孩子們講了她的飛行經歷,還教他們唱歌。孩子們學會後,便唱給阿迪叔叔聽。她也去看了愛娃·勃勞恩。她覺得,愛娃是個淺薄的婦人,整日忙著修染指甲、換衣裳和梳頭。萊契見元首公開與一女人同居,想必吃驚不小,因為她佩服元首,可說是五體投地。
在當天舉行的第二次會議上,希特勒憶起了往事。他談到了1933年為了取得政權而作的妥協,以及這個局勢如何延續至興登堡逝世的情況。這又使他再次保證留在柏林。他說,他這樣做後,便可嚴厲地對付軟弱分子。“不然我就不會去行使這個道德權。在危急關頭如果我從首都跑掉,我便不能時時去威脅別人。現在,我必須服從命運的命令。即使我能救自己一命,我也不會這樣做。船長要與船一起下沉。”
在晚間的碰頭會上,柏林軍區司令赫爾慕特·威德林將軍,試圖讓希特勒明白,柏林全城已被包圍,防禦圈正迅速地縮小。他說,靠空投給養已不可能了。他繼而談到了民眾和傷員所受的苦難,但希特勒卻對背叛了他的人們的抱怨不感興趣。“許多人不瞭解我的痛苦。我真無法想象,我給他發過命令的黨的領導人,居然不執行命令。這便把結果全給破壞了。作為個人,也受苦受難。個人的責任範圍越大,就越有必要服從命令。”他憶起,馮·勃洛姆堡陸軍元帥曾給他說過,服從命令只限到將軍一級。他諷刺說,“這是個允許用虛偽的報告去躲避不妙之局勢的制度,尤其是出現困難時。”
他開始為自己的命運擔憂了。他不想讓斯大林將他關在籠子裡展覽。“我決不能讓俄國人施奸計用坦克將我生俘。”同時,他又不能離開柏林。連他自己都拒絕在祖國的心臟指揮戰鬥的話,他怎能叫人去為祖國獻身?
有一次,當元首又在回首往事時,戈培爾的助手維爾納·瑙曼被叫到室外聽電話,他被告知,據美國報紙報道,“一群高階納粹分子,雖未經希特勒批准,卻在陸軍總司令部的支援下”,剛向西方投降。透過瑞典政府轉達的希姆萊建議,走漏了風聲,但報上並未點名,也未洩露訊息之出處。
瑙曼回到會議室後,在希特勒耳旁嘀咕了幾句,把這訊息告訴了他。希特勒小聲與戈培爾交談了幾句。柏林軍區司令威德林被叫出去——他來到客廳,發現鮑曼、元首的副官和兩個女秘書正在聊天。由於在會議室內受詰,威德林(他的部隊稱他為“瘦皮猴卡爾”)便把希特勒拒絕聽取的事情通通說了出來。他說,他們的唯一希望是及時離開柏林。大家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