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時,他聲音響亮有力,興奮得目光四射。然後,他便將“秋霧”——此役之最終代號——詳盡地解釋了一番。此役將於12月15日清晨5時30分打響。各師的將領們聽得誠惶誠恐,不但為這一龐大計劃,而且也為元首的精力和良好的健康感到興奮。然而,近得幾乎可碰到他的曼特菲爾卻看得真切。他實際上“很頹喪,膚色很不健康,外表塌陷,雙手發抖;他坐在那裡,好像被責任的重負壓得伸不直腰。若與12月初召開的上一次會議時相比,他的軀體似乎更加衰老了——他已是個老朽了”。曼特菲爾還瞧見,元首還偷偷地把雙手伸到桌下,用一手去翻動另一隻幾乎全跛的手。
坐在外圍的當然看不到這一切,自始至終都頗為興奮。會議結束時,元首響亮地宣佈:“這一仗必須殘酷地打,任何抵抗都要予以粉碎!在祖國危急的關頭,我要求每個軍人都英勇再英勇。必須打敗敵人——良機勿失,時不再來!德國就得這樣生存!”
次日,12月12日,另一群將領聆聽了同樣的訓示。不同的只有一點:反攻時間再次推遲(如同1940年那樣)。“零日”被推遲至12月16日。希特勒說,這個日子不變了。所謂不變了,就是說,這天天氣很壞,壞得令盟軍的飛機無法起飛。
(3)
在阿登前線,12月15日晚,天氣寒冷,全線平靜。戰線穿過像新英格蘭的伯克郡那樣的地形,長達85英里,彎彎曲曲,只有美軍6個師把守。這6個師中,3個師是新兵,另外3個師又戰得精疲力盡,可說是流血流得全身都白了。這就是著名的“魔鬼前線”——在這個又冷又靜的地方,兩個多月來,雙方都在休整,互相察顏觀色,彼此都避免招惹對方。
那天晚上,盟軍的指揮官誰也未料到德軍會發動進攻。幾小時前,蒙哥馬利曾斷然說過,德軍已“無法發動大規模進攻”。事實上,由於全線沉寂,蒙哥馬利曾問艾森豪威爾,他是否同意他下星期回英國。
德軍3個軍的兵力,計25萬人,以及數以千計的機械,已被偷偷運至出發線——低空飛行的飛機聲將半履帶車的響聲淹沒。15日深夜,集結在各突擊陣地上計程車兵,在寒冷中站著,全身瑟瑟發抖,卻以真正的熱情聆聽倫斯德元帥發來的一封電報:
我們孤注一擲!你們身負神聖的義務,為取得我們祖國和元首的超人的目標,奉獻一切吧!
昔日取得勝利時的激動和興奮又在士兵中高漲起來了。他們再次採取攻勢了。德意志高於一切!
清晨5時30分,戰火和硝煙在“魔鬼的前線”全線爆發了。在長達85英里的戰線上,迫擊炮咚咚,火箭嘶嘶飛出發射臺,88毫米口徑大炮隆隆,真是地動山搖!數以千計的坦克搖搖擺擺地滾向前方,沉悶的炮聲從後方傳來——遠端炮將14英寸口徑的炮彈射向美軍戰線後方數英里外的目標。
1小時後,炮擊停止了。戰地上突然出現了令人恐懼的沉寂,但轉瞬即逝。在新近下的大雪的映照下,身穿白衣的德軍,幾乎看不清人形,像魔鬼似的從陰霾中冒身出來,12至14人排成橫排,邁著緩慢而可怕的步子,朝美軍走去。當希特勒計程車兵滲入美軍的前沿陣地後,一群群新型飛機,尖聲怪叫著,以叫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從東方飛了過來。德軍不禁抬頭仰望自己的機群;許多人還高聲歡呼,興奮得像什麼似的。希特勒的“奇蹟武器”可不是空談而是事實!
德軍的進攻雖然強大而瘋狂,而且又是突襲,但遭到了美軍的新兵和打得精疲力盡的老兵的頑強抵抗,儘管眾寡懸殊。炊事兵,烤麵包兵,文職人員,樂師,伐木兵和汽車兵……一齊上陣,倉皇應戰,阻擊德軍。有些人嚇得大驚失色,轉身就跑;許多人巍然屹立,英勇奮戰。有些地段有美軍堅守;許多地段被突破,德軍如入無人之地。在北面,有個狹窄的叫洛斯海姆山谷,是東方通向西方的古道,地勢雖險要,卻只有輕兵把守。早在1870年,以及1940年,德國的大軍就是從這個長7英里的走廊勢如潮湧般地透過的。現在,德軍——這次是在坦克、裝甲車以及突擊炮火掩護下——又再次未受阻擊,從容透過山谷。
黃昏,美軍的北部戰線業已瓦解。但是,比美國曆史上任何一位將軍所統帥的戰鬥部隊都多的奧馬·布萊德雷將軍,儘管收到的報告只是一鱗半爪,卻向艾森豪威爾宣稱,這只是一次“騷擾性進攻”。艾森豪威爾不同意這一看法。“這可不是區域性的進攻,布萊德”,他說,“德軍向我最弱的一環發動區域性進攻,這不符合邏輯。”他認為,情況緊急,救兵如救火,便命布萊德雷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