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希勒這位猶太作曲家,允許他在奧格斯堡音樂學校裡任教,為什麼猶太人就不能個別看待呢?她爭辯說。她所認識的那幾個猶太人,不但是本行業中的行家,而且也是寶貴的人。
“那都是你的經歷”,希特勒想了想後說,“假若我也有類似的經歷。我可能不會走上現在的道路。但,我的經歷大不相同——像我在維也納的經歷那樣。”他必須把德國人民的命運看得高於一切。“猶太人獨立生活著,為自己的法律服務,從來不為他成為公民的那個民族或國家而活著,或服從於那裡的法律。他不屬於德國人民,在我們中,他僅僅是客。但,做客也與1918—1933年這個時期不同。那時,他們霸佔了藝術界、文學界、新聞界、商界和銀行界的最高職務。讓我國人民在自己的民族特點的基礎上重新建立牢固而健康的前途,這是我的責任。使德國人民,特別是德國工人,能安全地生活,並有光明的前途——這是我畢生的任務。”這番話是為拒絕她“原則上”的要求而說的。奇怪的是,當他再次前往慕尼黑時,他一反常態,居然同意重新起用皮希勒教授。
如同1938年初,偽稱捷克在邊境上調動軍隊曾促使希特勒過早地採取行動一樣,國外針對“水晶之夜”而發的抗議風暴,也可能加深了他對猶太人的憎恨,並促使他尋找對付他們的新辦法。1939年2月21日,他對捷克外交部長契瓦爾科夫斯基說,對一個未消滅猶太人的國家,德國是不會提供保證的。這就表明他已完全失去了客觀性。“我們的友善不外乎是軟弱,我們也覺後悔”,他說。“這些害人蟲必須消滅。猶太人是我們的不共戴天的仇人。到本年底,德國的猶太人將一個不留。”他們決不會像18年11月那樣,逃脫懲罰。“與他們算賬的日子到了。”
幾天後,外交部向各外交使團和領事館發出一份通知,指出猶太人問題系德國外交政策的一個因素。“德國對猶政策的最終目標”,通知說,“是實現住在德國領土上的全體猶太人的移民。”自國社黨降臨以來,只有10萬多一點猶太人從德國移民出去,在新的東道國安家落戶。這個移民數量雖小,但已引起美國、法國、荷蘭和挪威各國本土居民的抵制。儘管德國在道義上進行了譴責,西方國家像隱士一樣,將邊界封閉,不準希特勒的猶太人入境。這個地方突然反猶的火藥味十足,這就證明將猶太人大規模運送出境的做法是行之有效的。通知在結尾說,德國政策的目標“是在將來將猶太人問題獲得國際解決,它決不受對‘被驅逐的猶太小教’的虛偽同情所左右,而是基於各民族的成熟的認識,即,猶太人將給各國的民族生存帶來危險。”
1月29日,希特勒更明目張膽地宣佈了其突然改變了的戰術。在慶祝納粹黨掌權6週年的大會上,在向國會作的演講中,他向世界猶太人宣戰。意味深長的是,在幾小時前,他曾令海軍在五年內建成一支強大的潛艇艦隊。他攻擊說,英國、美國和法國,“至今仍不斷遭猶太和非猶太鼓動家的煽動,仇恨德國和德國人民”,而他所需要的不外乎是安靜和平罷了。他說,這些旨在帶來戰爭的謊言及企圖,絲毫影響不了德國解決猶太人問題的態度。這也是自他上臺以來首次挑開最終計劃的面紗:“在我的生命旅途中,我歷來是個預言家,也常因此遭人恥笑……我將再次做個預言家:如歐洲內外的猶太金融寡頭得以將各國再次拋入世界大戰中,那末,結果將不是地球的布林什維克化,不是猶太人的勝利,而是猶太種族在歐洲的被消滅!”他這個偏執狂是在向猶太人高喊:“住手!你們在迫我殺你們!”
(3)
在過去一年中,希特勒毀滅了一個主權國家,瓦解和癱瘓了另一個主權國家,並在這一過程中令西方卑躬屈膝。1939年預示著更大的政治征服。1月1日,墨索里尼終於下定決心,接受了德國在去年秋天所作的提議,將“反對共產國際公約”從只起宣傳效果的條約變成不折不扣的軍事聯盟條約。“在這個月中”,齊亞諾在日記中寫道,“他計劃讓公眾輿論接受他的觀點——對公眾輿論,他不屑一顧。”理由:墨索里尼生怕與西方發生戰爭,現已是不可避免了。
在新年文告中,希特勒宣佈,德國政府的希望只有一個:“……在新的一年中,我們希望能為世界的和平成功地作出貢獻。”在他的“和平”計劃中,下一個步驟是全面控制捷克斯洛伐克。一些時候以來,對慕尼黑條約他深覺後悔,因為,很明顯,他原可把整個捷克吞併而又不會遭到報復的。現在呢,他卻要尋找某種人們接受得了的藉口,以便向捷克進軍,把殘留部分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