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雖堅信合併可以立法確立,但心中還有一個主要兀突。自他與馮·赫森親王通話以來,他就在等待墨索里尼的正式批准。兩天都幾乎過去了,但羅馬還未有片言隻字前來。事實上,德奧合併的訊息已將墨索里尼“難倒了”。他喊道:“那個該死的德國人!”最後,他恢復了平靜,於星期天發出一封簡短的電報:
“對您解決奧地利問題的方法本人表示祝賀。我曾警告過許士尼格。”
元首的喜悅可說是完美無缺了。他懷著感激的心情發了一封更短的電報:
“墨索里尼,我永不忘此事。”
元首覺得有必要與愛娃·勃勞恩分享其凱旋的快樂,便打電話讓她去維也納。
當日早些時候,他曾到鄰近的里昂丁看了看。他與林格一起,走到父母的墳前——就在老家對面的墳場裡。希特勒從僕人手中接過一個花圈,讓他與其他隨從一同退場,他要致哀。他把花圈靠在墓碑上,默哀了片刻。之後,依舊沉默不語和滿腹憂思,這是希特勒孩提時代出沒過的地方。他百感交集,卻不露聲色,即使對親信也如此。他認出了一個名叫哈格穆勒的同學,與他交談了片刻。後來,他在林嗣的旅館內與舊日的朋友團聚,其中包括一名修表匠,和他的歷史老師休謨博士。
當晚,更像是跟班而不是政府總理的賽斯—英夸特來到希特勒的房中。當得悉將奧地利變成德國一個省的法律業已透過時,他感動得不禁哭了。“不錯”,他好容易才開了口,“一個出色的政治行動避免了流血。”這樣,奧地利的獨立就此告終。3月13日,星期天,即許士尼格希望透過公民投票鞏固奧地利獨立的日子,也就此告終。
(6)
西蒙·弗洛伊德曾向家人答應,一旦納粹上臺,全家便離開奧地利。現在,他對他的英國同事埃內斯特·瓊斯醫生說:“這是我的崗位,不能離開它。”這使瓊斯想起了“泰坦”號船長的故事。人們問船長你為何棄船?他回答道:“我從不棄船,是她棄我。”弗洛伊德明白了。他承認,奧地利已不復存在,同意去英國這塊“早年夢寐以求的土地”。他未過早逃離。在魯道夫·赫斯的親自指揮下,根據國社黨關於黨和國家關係的思想重建奧地利的工作已經開始了。更為兇惡的還是希姆萊主持的對警方的清洗禮—對政治上的反對派的迫害。蓋世太保頭子海德里希已到莫爾津廣場走馬上任,他手下的特工人員已開始檢查法令全書以及從奧地利秘密警察局局長那裡繳獲的檔案。最少已有一宗政治謀殺案發生,那就是巴本的心腹顧問德國大使館領事。
當地的衝鋒隊已開始迫害猶太人,把他們從家裡、辦公室裡拖出來,強迫他們用酸溶液洗刷寫在牆上和人行道上的(許士尼格的)宣傳口號。還有的被抓來洗黨衛隊營房的廁所和清掃街道。這樣欺負猶太人,許多德軍軍官是看不過眼的。
記者格底曾親眼看見兩名軍官“將兩名年老的猶太人用來擦洗人行道的水桶踢翻,告訴他們可以走了,還把看管他們的納粹衝鋒隊員罵了一頓”。
這些情景並未挫傷大多數維也納人的熱情,因為他們還陶醉在過去48小時發生的各種事件中。“這裡,人們熱烈地歡迎新政權以及昨晚宣佈的將奧地利併入帝國的決定。要否認這點是不可能的”,英國大使在星期一發給哈利法克斯男爵的電報中說道,“希特勒先生若說他的行動受到了奧地利人民的歡迎,那是完全應該的。”這是有理由的。合併或許能結束失業——失業人數達60萬,受打擊最重的是自由職業者,不少醫生沿街行乞。
當日上午晚些時候,希特勒出發前往維也納。由於沿途人群甚眾,加上滿路是拋錨的卡車和坦克,他平均一小時只行20英里,車隊抵達首都市郊時已是下午5時了。每座建築物,包括教堂在內,都懸掛奧地利和德國國旗。希特勒進城時坐的是敞篷車,他筆直地站立著,一手前伸。列隊站在街道兩旁的群眾,一看到希特勒,便高聲歡呼,直喊到聲嘶力竭。歡呼是瘋狂的,又是自發的。他的車在“帝王飯店”前停了下來。希特勒進飯店後,只覺得自己的另一個夢想也實現了。年輕時,他是多麼想進去呀。現在,飯店用紅色條幅裝飾,還有他的記號——卍字章。
人們不停地高喊著,喊的是根據古老的日耳曼酒令改的新詞:“我們不回家,我們不回家,元首快講話!”他只好步出房間,走上陽臺,群眾仍在瘋狂地高喊。他向他們敬禮,還揮手向他們致敬。之後,便回屋去了。但是,群眾仍在有節奏地高喊,喊了一小時又一小時,迫使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走上陽臺與他們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