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出來報官。”平浪侯傳本廟土地問道:“那叫喊的,是甚麼人?逼死人命,是真是假,你從直講來。”土地稟道:“劉旦冰霜作操,譚生義烈為腸,曾將片語訂鸞凰,不肯朱陳再講。射虜揮金逼娶,兩人矢節當場,似真似假最難防,忽地身投巨浪。”平浪侯聞道:“這等說來,是一對義夫節婦了。孤乃正直之神,見此賢人遇難,豈有不救之理!他處雖還有行宮廟宇,孤家一心要騰雲回府。”叫:“神從們!隨路搜撈,若遇男女屍首,即來通報。”不時間到了水晶宮,順宵殿坐下。只見一水兵報道:“小的搜撈的有兩口屍首,抱在一處的,想必就是了。”平浪侯道:“他兩個相繼而亡,如何又能在一處?這越發奇了!”分付判官:“快與我追魂取魄,赦他醒來,看是若何。”那判官用了些手段,兩個死屍俱各復甦。見有宴公在上,遂叩謝道:“謝爺爺救命之恩!”平浪侯問道:“你兩個從何日定婚,因何事尋死?俱從實說來,孤家好送你還陽。”藐姑、譚生遂將前事訴告了一遍。平浪侯道:“孤家有心送你還陽,保你夫妻團圓。但如今你的恩人未到,不免且在孤處暫住幾時,你們意下若何?”楚玉二人叩謝道:“願依鈞旨。”平浪侯分付道:“紫宮以外,任譚楚玉遊玩觀覽,不許少有攔阻;把劉藐姑送在宮內,與孤的老母相見。到晚間時,孤家叫你二人拜謝天地,夫妻團圓。”楚玉、藐姑聽了,俱各歡喜不勝,叩頭而起。
楚玉遊於宮外,見了些水兵水將、水宮水殿。那長劍將軍,是蝦體曲而成精;那八卦軍師,是龜頭老不能伸;那鐵甲大王,是螺螺身帶重殼;那雙戟先鋒,是蟹精同步橫行。真個水旅盛似百萬兵!
再說藐姑到了水宮,見聖母端坐琉璃官上,有仙女排列兩旁,左邊仙女拿的如意玉鉤,右邊仙女捧著絲帨金盆。藐姑上前叩首道:“小婦人參見聖母!”聖母問道:“你是那裡人氏,緣何到此?與從實稟來!”藐姑又將前事訴告了一番。聖母道:“你夫婦兩個竟是節義中人了。”叫仙女領他到各處遊走遊走,消此白晝,到晚間就要使他夫妻團圓了。於是藐姑隨了仙女,往後就走,把那宴公的三宮六院,暖閣涼亭,俱各遊了一遍。
用過午飯,到了日沉西山,兔升東海的時節,只聽宴公吩咐道:“外邊叫鼓樂伺候,將那二殿以內,三殿以外的東理房,就給他作了喜房罷。”又取繡花紅綾女襖一身,猩猩花紅裙一件,與藐姑穿了。楚玉也換了一身天藍滿花新衫,帶了一頂貢緞元囗方巾。及至齊備,宴公與聖母俱各到三殿以外,教兩個侍女,扶著藐姑與楚玉拜天地。楚玉與藐姑又謝了聖母、宴公。宴公道:“挑燈籠二對,送新人入洞房。”四個侍女,前邊打的是料絲琉璃宮燈一對,後邊打的是珊瑚垂穗宮燈一對,及至藐姑、楚工進了洞房,侍女就出門引著宴公、聖母回宮去了。
卻說楚玉與藐姑進東房,看道上面列著玻璃幃屏一架,中間畫著文王手持玉環,端坐涼亭以上,旁邊畫的是文王百子圖,武王侍立文王左首。其餘也有乘船採蓮的,也有騎馬射箭的;也有三五成群的,也有抱在嬪妃懷中的。樓閣相接,山水相連,數來數去,恰是一百個小人。下邊放著條几一張,兩頭列著紅縐紗高照一對,內邊銀燭輝煌。往北一看,兩間相通,往南一看,卻是鐵裡木打就的一間斷間。楚玉與藐姑進去,見南邊列著魚骨砌就八稜床一張,床上掛的是紅絹帳子一付。及至掛起帳子,見上有團龍錦被二件,被上又有繡花墨綠緞褥二件,旁擱退光金漆頂子忱頭兩個,一頭是做就的麒麟送子,一頭做就的金玉滿堂。床前上又有八稜杌子一對,前簷卻是金欞開窗一個,窗下放著岱裡石琴桌一張,桌上列著銷金燭臺一對,上邊點著魚油紅燭二支。二人觀罷屋裡的鋪設,復轉身到了北間。見前簷也有玳瑁羅漢床一張,上面鋪設俱全。楚玉指著向藐姑道:“這是何說?”藐姑道:“雖是如此,我們今宵豈還有異床之理麼?”
他二人說罷,復回到南間裡面,藐姑坐在床邊,楚玉坐在杌上。楚玉向藐姑道:“此時、此事,是耶、夢耶!豈猶夫人聞耶!”藐姑尚未及答,只見有十五六歲的仙女一個,左手持著銀壺一把,右手拿著珊瑚酒杯兩個,進來向藐站、楚玉道:“這是聖母叫我送來的合巹酒,祈相公、小姐多飲幾杯。”遂斟一杯送於藐姑,又斟一杯送於楚玉。斟罷,執壺倚門而立。須臾之間,酒過三巡,侍女遂執壺而去。楚玉對藐姑道:“天已夜半,我們關門就寢罷。”門尚未關,只見兩個侍女來,道:“奉聖母之命,叫我們來侍奉你二位新人哩!”楚玉道:“不敢奉煩,還是回宮去睡罷。”二侍女雲:“宮裡禁門已關,我們欲回也不能了。此間已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