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寒瘦詩”。此時金農17歲。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四月,20歲的金農渡羅剎江到蕭山拜訪91歲的毛西河,呈上他至會稽、探禹穴、觀窆石所作的九言詩。毛西河激賞不已,誇示賓客說:“吾年逾耄耋,忽睹此郎君紫毫一管,能不顛狂耶!”
吳慶伯(1632年—1708年)名農祥,讀書一覽成誦,家富藏書,曾登樓去梯,盡讀所藏書籍。博學工詩古文,曾與陳維崧、毛奇齡、吳任臣、王嗣槐、徐林鴻客於大學士馮溥家,號“佳山堂六子”,他為諸人之最。毛西河(1623年—1716年)名奇齡,字大可、齊於,學識淵博,淹貫群書,不僅在經學方面,而且在語音、音樂、歷史、地理及哲學方面都有很高的造詣,寫有專門著作,對各種文學體裁也熟諳精通。同時他還是書法家和畫家,善於吹簫。毛的桃李滿門,著名學者李塨就是他的學生。得到這些一代文宗的高度稱賞,使得年輕的金農自負而又自豪。
康熙四十六年(1707年),21歲的金農負笈吳門(今蘇州),拜何焯為師,研讀經史。自視頗高的金農,選擇何焯為老師,是非同尋常的。何焯(1661年—1722年)字潤千、屺瞻、茶仙,號義門,江蘇長洲(今蘇州)人,系著名的學者、藏書家、書法家。他雖以擅長八股出名,卻連舉人都沒有中過。由於他的學問文章,在京師成為爭相延攬的教書先生,曾受聘於徐乾學、翁叔元等達官貴人之門。他與李光地友善,李上書康熙推薦何焯,被召入值南書房,並特賜舉人功名,使其能參予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的春闈會試。會試落第,特准殿試,中二甲三名進士,選為翰林院庶吉士,並被命為皇八子胤禩之師,兼武英殿纂修。三年之後散館御試時又落第,但仍準其留館學習。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皇四子胤禛(後來的雍正皇帝)命他校勘明王應麟的《困學紀聞》。不久,何焯父死,他將身邊的幼女交由胤禩的福晉照看,便奔喪回裡了。金農拜何焯為師,正是在何焯居喪在家期間。
何氏長於考訂,又多蓄宋元舊刻,參稽互證,所評校之書,名重一時。有《義門讀書記》傳世。何氏的學問當然是金農所敬服的,何氏從未登第而能供職朝廷,這也使金農動心。然而是不是還有另一層用意:何焯被命為皇八子胤禩之師,實是胤禩的心腹,他身材短小,麻面長鬚,有“袖珍曹操”之稱,是一位身份地位很特殊的人物,金農從他受業,除了學問上的事,也為將來留一地步吧。
何焯對金農的印象是不錯的,曾把他的五七言詩比作唐代的孟浩然、顧況一流。金農在何宅讀了許多藏書和金石碑版,又觀賞了不少名人書畫,腹笥更充實了,這對他的一生都有深刻的影響。
在吳門讀書期間,金農曾去拜訪過當時與王士禛齊名的詩人朱彝尊。一見面朱就對金說:“子非秀水周林、張高士宅賦木蓮花錢塘金二十六乎?吾齒雖衰脫,猶能記而歌也。”對這位老詩人、東南詩壇盟主的青睞,金農當然是得意而高興的。
這樣的日子並不長。可能是因為父死而家境驟貧,不得不輟學回鄉謀生了。金農進取的願望沒有能實現。後來的事實證明,這個願望也不可能實現。有人借何焯將幼女託給胤禩的事,說何與皇子合謀爭奪儲位,康熙因此將何焯下獄,幾乎鬧出大亂子來。雖不久即釋,仍命在武英殿供職,但一切官銜都削去了。
金農在青少年時代,結識了幾位摯友,他們是丁敬、厲鶚和鮑鉁。丁敬(1695年—1765年)字敬身,號純丁,著名的篆刻家,浙派的開山祖,西泠四家之首。他和金農是鄰里,過從最早。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冬日,少年丁敬偶過金農畫館,相與考證金石,竟日不倦。臨行,金農又出示王石谷的《秋山行旅圖》共賞,“時漏下已三鼓矣”。丁敬家貧靠釀酒賣酒為生,“身廁傭販未嘗自棄”,對金石文字搜求考辨不遺餘力。他兀傲自負,從不媚俗。據說有某大官頗愛他的篆刻,察顏觀色之徒為巴結大官,到他那裡示意,話才出口,便被罵得逃跑不迭。後來的大鹽商江春,愛慕丁敬的詩,到杭州贄禮求見,丁堅謝不予通話,江也畏丁的鋒芒,竟瑟縮不敢進。雍、乾之間,杭人金農、厲鶚、奚岡等皆以弧峭奧博著稱,丁敬在他們中尤為高絕。
厲鶚(1692年—1752年)字太鴻,號樊榭,傑出的文學家,尤以詩才著稱。出身寒微,幼年喪父,靠兄長販菸葉為生。曾教過後來也以詩名的杭州汪沆、汪浦兄弟五年。“畢生以覓句自得”,常常漫步街巷,仰天搖首,吟詠不輟,時人呼為“詩魔”。康熙五十三年(171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