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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倒的代不乏人。板橋的這首“微雨”之詞自屬豔詞,春晨的微雨初晴,窗外的鳥語花影,佳人的早睡慵起,夢裡的朦朧情意,歷歷如繪。處處不著痕跡,處處在寫姑娘,板橋實在是個才華橫溢的風月場中的老手。母女“笑領詞意”,說明老嫗和姑娘都有一雙慧眼,絕非俗物。

問其姓,姓饒,問其年,十七歲矣。有五女,其四皆嫁,惟留此女為養老計,名五姑娘。又曰:“聞君失偶,何不納此女為箕帚妾,亦不惡,且又慕君。”板橋曰:“僕寒士,何能得此麗人。”媼曰:“不求多金,但足養老婦人者可矣。”板橋許諾曰:“今年乙卯,來年丙辰計偕,後年丁巳,若成進士,必後年乃得歸,能待我乎?”媼與女皆曰“能”,即以所贈詞為訂。

側面寫出姑娘的一個“麗”字,也十分具體地寫出訂情的過程。所寫內容,處處與板橋處境、身世相合,必非杜撰。再者,此記作於兩人成親十年之後,饒氏正在範縣署中,倘作“小說家言”,必不會寫出饒氏之家景情形。板橋是年43歲,常自述“貌寢醜”,一曲道情,一個醜男子輕易地就獲得一位17歲的紅粉知己,真是豔福不淺也。

明年,板橋成進士,留京師。饒氏益貧,花鈿服飾拆賣略盡,宅邊有小園五畝亦售人。有富賈者,發七百金欲購五姑娘為妾,其母幾動。女曰:“已與鄭公約,背之不義。七百兩亦有了時耳。不過一年,彼必歸,請待之。”

五姑娘之鐘情如此。這是板橋既有愛憐復有敬重之筆。

江西蓼州人程羽宸,過真州江上茶肆,見焦山對聯雲:山光撲面因朝雨,江水回頭為晚潮。傍寫板橋鄭燮題。甚驚異,問何人,茶肆主人曰:“但至揚州問人,便知一切。”羽宸至揚州,問板橋在京,且知饒氏事,即以五百金為板橋聘資接饒氏。明年,板橋歸,復以五百金為板橋納婦之費。

五姑娘的傾倒,因板橋之文學;徽商之傾倒,因板橋之書法。詩書畫三而為一,是板橋之藝術魅力過人。板橋雲:“餘江湖落拓數十年,惟程三子駿奉千金為壽,一洗窮愁。羽宸是其表字。”詩云:“凡人開口易千金,畢竟千金結客心。自遇西江程子駿,掃開寒霧到如今。”可見感激之深。《雜記》最後還寫到程羽宸:

常從板橋遊,索書畫,板橋略不可意,不敢硬索也。

羽宸年六十餘,頗貌板橋,兄事之……

板橋有《題程羽宸黃山詩卷》長詩一首,稱讚程“賦詩數十篇,才思何闊朗”,稱讚程“作記數千言,瑣細傳幽賞”。他雖未能一道同上黃山,但是十分嚮往,希望有一天能夠同遊,一了夙願。

饒氏成為板橋的愛妾,相隨終生。後來在山東生一子。一說名為麟兒,但無確證。板橋嗣後在多首詩篇中出現饒氏的影子,形象都十分美麗。

饒氏愛著紅裙,楚楚動人:“小婦竊窺廊,紅裙颺疏籬。

黃精煨正熟,長跪奉進之。“(《贈梁魏金》)

饒氏性情活潑,給板橋添不少樂趣:“閨中少婦,好樂無猜。”(《止足》)

饒氏十分照顧板橋的身體:“小婦最憐消渴疾,玉盤紅顆進冰桃。”(《燕京雜詩》)

饒氏能陪板橋喝酒,以助雅興:“小婦便為客,紅袖對金尊。”

饒氏太美了。她睡著了以後,板橋往往悄悄地看了又看:“樓上佳人架上書,燭光微冷月來初。偷開繡帳看雲鬢,擘斷牙存拂蠹魚。”(《懷揚州舊居》)

六、秋葵石筍圖

會試和鄉試,有相同處,也有不同處。相同的是也考三場,也考“四書”為題的八股,也考判、詔、誥、表,也考經、史、時務策之類。不同的是,會試在禮部舉行,稱禮闈;在陽春三月舉行,稱春闈。某些試題是聖上看過的,一旦高中,便是天子門生。應考的是各省舉子,人才濟濟,競爭的對手多了,考試的總裁自然是朝中權貴,連十八房也都是京中名人。一旦自己的卷子被某某看中了,很可能從此脫穎而出。雍正十三年(1735年)這一年,鄭板橋是過得十分緊張的。一切不必要的應酬都謝絕了,興化老家不常回去,連揚州北郊情人家裡也很少跑了,一個人躲到潤州焦山潛心讀書。

潤州在揚州對江,依山傍水,三面山峰含黛,逶迤萬狀。這裡是吳頭楚尾,歷史上的兵家必爭之地。三國時在這裡實現過孫劉聯合,南宋時韓世忠與梁紅玉在這裡抗過金兵。焦山是江中的小島,島上樹木蔥蘢,所以又叫碧玉山。焦山還有一大特色,便是寺廟甚多,和江中另一處山島金山相比,歷來有“金山寺裡山,焦山山裡寺”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