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朝日!”
“已經想通了。”
兩個兄長這麼一說,朝日姬呵呵地笑了起來。她想嫁到家康那邊後,就把真實情況告訴他,說她原本打箅自殺,可是為了母親,打消了死的念頭。家康側室眾多,聽了此話,應不當對已步入老境的她怎樣了吧?這便是對兄長最大的報復!
“唉,母親,女兒已想通了,請您放心吧。”
“哦,好!”
“女兒是說,您可以放心,我不會去死。連僅遜於關白的夫婿我都不滿意,自會遭到神佛責難啊。”說著,朝日把杯子傳給姐姐三好夫人,親自接過侍女手中的酒壺倒酒,“姐姐很幸福啊!”
“你說什麼,朝日?”
“你有幾個好孩子,孫七郎秀次、小吉秀勝、辰秀俊,你親生的孩子每人都足以繼承一族!”
“你也並非不能生養啊!未能生育,不知是你還是日向守的原因呢!”
“呵呵,可是我在濱松已有個叫長松丸的兒子了。”
“你要收他為養子嗎?”
“自己不能生育,卻還能有孩子,這樣真的幸福嗎?”
“哎!”秀吉阻止她們,“不要再說那些事了,你們是怎的了?”
“見諒!”三好夫人朝北政所施了一個禮。朝日此時已經醉了,她的胸口和頭都熱了起來,她眼中,屋頂似在搖晃。她莫名其妙地笑著,搖搖晃晃地站起,侍女慌忙扶住她。“我已醉了!……失禮,我要回房了,見諒……”
“朝日!”她好像根本就沒有聽見眾人的叫聲,晃了出去。
“真令人不放心,她怎的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大政所注視著秀吉,“不會有事吧,關白?”
秀吉閉上眼睛,嚴肅地思考著,實際上他內心如明鏡一般。他猛地站起身,想去追朝日姬。
大政所從左邊、北政所從右邊一起抓住了他,發現他臉色都變了。“啊!關白大人!”
“你們放心!”秀吉嚴肅地對母親道,“孩兒不放心,要去看看。沒什麼大事,莫要擔心!”後面一句話是低聲對北政所說的,然後他走出了走廊。
大政所和北政所餘怒未消,卻又不知說什麼妤。秀長以責備的語氣道:“母親,嫂嫂,把事情交給關白。朝日太不可理喻,關白才要去勸勸她。放心地交給他吧!”
此時,秀吉已經走到朝日姬的房門口,但突然站住了。
秀吉是一個可以掌管天下的人,可對唯一的妹妹卻感到棘手。妹妹要嫁的家康,也是一個會讓他感到棘手的人嗎?他不但對朝日姬生氣,也對家康生起氣來。
朝日姬的侍女看見秀吉在外面站著,趕忙來到微暗的走廊迎接。朝日姬已經進了屋子,她知道兄長已追了過來。可是,秀吉沉默不語,屋裡也寂靜無聲。這讓他想起了當年信長拔出佩刀追逐親戚和家臣的場面。
本是一心為天下,卻被認為是有“冷酷的野心”。這種觀念的對立,絕非治者和被治者的對立,而是人和人之間情感的不和。如秀吉的成敗取決於妹妹的態度,世人會怎麼說?秀吉穩了穩呼吸,命令侍女開啟隔扇。
侍女心驚膽戰地拉開門。裡面燭光搖曳,朝日姬伏在燈下,哭得昏天黑地,死去活來。
女兒可能往往像父親吧。他們的父親築阿彌乃是個優柔寡斷之人。秀吉不禁憎恨起和他感情不和的繼父,再度深深呼吸了一口。朝日姬已知秀吉在身後,但仍縮著身子哭泣不已,她雖覺察到兄長已怒火中燒,卻只能以這種形式反抗一番。
秀吉走到朝日姬的身邊。他覺得自己很是狼狽,甚至想粗暴地踢她一腳——我連妹妹都無法控制嗎?但自制和自負令他放下了抬起的腳。“朝日。”
“……”
“你對兄長的安排那麼不滿?”
朝日仍不語。
“說說看!怎麼想就怎麼說吧!我會照你的想法做。”
他一面說,一面在心內罵:會照你的想法去做嗎?為何在母親和秀長面前強裝笑臉,又為何不能像姐姐那樣通情達理呢?“不,這些話說了也無用,就照你的意思做好了。說說看,你是怎樣想的?”
秀吉在朝日姬旁邊跪坐下來。朝日本能地一退,猛地抬起頭。或許是因為秀吉的臉色和聲音都顯出騰騰殺氣,朝日姬一抬起頭,就莫名其妙地使勁搖頭。
“無論如何,你都不願嫁給家康?”
“不!不!”
“那麼,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我已經多次說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