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的,田雨的棄學出走使解放軍隊伍裡多了一個美麗的女兵。醫院政治處主任羅萬春和田雨進行這種談話已經是第三次了,前兩次談話都談得不大愉快,第一次想把田雨介紹給一個縱隊副司令。
第二次是九縱的一個主力師師長,田雨都是婉言拒絕,弄得副司令、師長和羅主任都很不高興。羅主任認為田雨的家庭出身太糟糕了,渾身的小資產階級情調,組織上這麼關心她,為她的政治前途著想,她競一點兒不領情,一口拒絕,這要是個貧農出身的姑娘恐怕就不用羅主任這麼費口舌了。問題是:部隊裡貧農出身的姑娘不少,可首長們感興趣的還是這種氣質高貴、教養良好的美麗的城市姑娘,這就沒辦法了,就像明末名滿江南的美女陳圓圓,貴族出身的大將吳三佳喜歡,而李自成手下泥腿子出身的大將劉宗敏也喜歡,就為這麼個美人鬧得連歷史的走向都變了。美人誰不喜歡呢?在美人面前,家庭出身、政治思想、階級烙印和是否靠攏組織這些條條框框似乎都不存在了。羅主任連碰兩次釘子,心裡在窩火但嘴上什麼也沒說,他知道不到忍無可忍,這種漂亮姑娘是萬不可得罪的,她的身份地位的可變性實在太大,變化的速度往往只取決於一次談話或一次偶然邂逅,得罪漂亮女人是不明智的。儘管羅主任具有如此涵養和政治上的深謀遠慮,這次談話還是談崩了。
這次給田雨介紹的還是位縱隊級幹部,說服工作似乎還和以前一樣,無非是這些首長都是有戰功的老紅軍,參加過長征,負過多少次傷,是我黨我軍寶貴的財富,他們的年青時代都獻給了革命事業了,應該讓這樣的好同志享受家庭的幸福。這是組織上對你的信任,也是一項政治任務,是考驗你對組織是否忠誠的問題等等。這次田雨可有些不耐煩了,她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羅主任老盯著自己,一場大戰剛剛結束,成千上萬的傷員需要治療,醫院需要大量的藥品、繃帶、醫療器械,醫務人員們恨不能多生出幾隻手,一個人當幾個人用,這麼多事都忙不過來,還有心思考慮物件的問題?這個羅主任要是真沒事幹閒得慌,完全可以幫助護士們去洗繃帶,幫助炊事班去燒火。再說,她很反感把介紹物件和對革命事業的忠誠問題混同起來,那些首長們難道就代表革命?同意嫁給他們就是對革命事業的忠誠?反之,就是不忠誠或是辜負了組織上對她的信任?愛情就是愛情,和對革命事業的忠誠是兩回事,如果自己這輩子一定要結婚,那一定是因為愛情,而不是任何別的因素。羅主任,我感謝組織上對我的信任,可我現在不想考慮這件事,部隊快要打過長江了,毛主席剛向全軍指戰員發出號召,將革命進行到底。還有半個中國沒有解放,要做的事太多了,我怎麼能考慮這些呢?田雨儘量剋制著內心的不快,口氣和緩地說。
小田呀,我是政治工作者,難道還不明白將革命進行到底這些道理?你說的這些當然有道理,可是我和你談的,也是革命的需要嘛,在我們的隊伍裡,每個人的職務有高有低,對革命的貢獻也是有大有小,你的工作再重要也比不了首長對革命的貢獻大,這道理是明擺著的,比方說,首長解決了家庭問題,沒了後顧之憂,身體就會健康,心情也會愉快,就可以精力充沛地投入革命事業中去,那麼你對革命的貢獻是不是就比現在洗繃帶和護理傷員更大呢?羅主任苦口婆心地開導著。
田雨聽著不大入耳,心裡越發反感起來:羅主任,請您告訴我,關於我的“個人生活問題”組織上的態度是什麼?是強迫命令必須服從呢?還是憑自願?當然是自願嘍,不過組織上可以透過這件事考驗你的政治覺悟是否值得組織對你的信任。羅萬春的口氣很平靜,但田雨已經明顯感到壓力越來越大。田雨終於忍不住了,她的聲音不知不覺提高了八度:如果是憑自願,那麼我明確告訴您,我不願意,現在不願意,將來也不願意,別說我現在不打算出嫁,就是打算出嫁,我也會為了愛情而結婚,而不是為了首長的革命事業而結婚,這是兩回事,我希望羅主任下次再找我談話時,不再是為了解決我個人生活問題。
羅主任簡直沒見過這麼倔強的女兵,根本是油鹽不進,還敢用這麼無理的口氣和自己說話,太不像話了,他口氣嚴厲地說:小田,我是代表組織和你談話,你現在不是青年學生,而是革命軍人,革命軍人要服從組織決定,除非你脫離這個隊伍,你應該好好想一想,應該努力改造世界觀,和工農出身的同志打成一片,樹立無產階級的思想感情,不然你要考慮一下自己的政治前途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咱們的女同志不少,大多數女同志的思想覺悟都很高,照顧好首長的生活,這是個政治任務,大多數女同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