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0部分

,我們中國有個寓言,一個人怕鬼的時候,越想越可怕。等他心裡不怕鬼了,到處上門找鬼,鬼也就不見了……西方的‘13’就像中國的鬼。”

美國人都笑了,不安和氣惱也頓時全消。

然而總理這次巧合了“13是個兇數”,他不能自己進食了,由陳醫生配製高熱量高營養的流質食品往胃裡灌。他不但臥床,而且無法坐起來,身體下部插了七八條管子,輸液、輸血、排液。他身體下部的膀骯等部位整個爛了,但頭腦仍然清醒。我和小高每天輪流給他讀一些國際簡報、國內動態和參考資料。也讓他聽廣播。

葉帥仍然是天天來。總理剛臥床時,他常常與總理一談就是3小時。

經月之後,談話減到2小時。

到12月,總理已經不斷高燒,談話越來越艱難。記得12月20日他約羅青長來談對臺工作,詢問在臺老朋友的情況,沒談多久就昏迷過去了。

天天來的仍然是葉劍英。一天又一天,周恩來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葉劍英越坐越貼近周恩來,談話的時間也越來越短,連一小時也無法堅持。

終於,周恩來難以再說出聲了。這時,葉劍英仍然堅持天天來,來了就緊貼周恩來坐下,輕輕握住周恩來的手,他們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嘴唇一樣地顫抖,眼裡一樣淚光閃爍,一樣地說不出話,就那麼望啊望,望啊望……那種情景,那份情誼,任你是鐵打的心腸見了也忍受不住,不能不躲出門外失聲痛哭。

我還記得他們最後一次交談的情景,葉帥叫我們都退出,無論是送水送藥,不按鈴不許進。

在門外,我們偶爾能聽到葉劍英的聲音,其實主要是他講,周恩來要講出一句話是很困難的,就是講出一句也非得貼近耳朵去才能聽見。葉帥的聲音裡,我聽清了“鄧小平”、“中央”、“軍隊”等單詞。

葉帥從病房出來後,把我和小高召喚到身邊、聲音很輕、嚴肅吩咐說:“你們倆都準備好紙和筆,24小時在總理身邊,一刻也不能沒有人。總理原則性很強,很多事很多想法和委屈悶在心裡不講,特別是對中央裡的某些人,在最後時刻有什麼內容要發洩,你們一定要記下來……”

看來,葉帥同總理談話,沒能叫總理對某些大事留下態度和看法。他不可能天天守在總理身邊,我跟高振普,喬金旺輪替守護總理。然而,總理組織紀律觀念極強。鄧大姐也天天來看望,他們互相望了很久。

總理說:“我肚子裡還裝著很多話沒有說。”

鄧穎超點點頭,說:“我肚子裡也裝著很多話沒有說。”

這個場面給我留下印象很深。7年後,鄧穎超曾撰文寫到這件事,表示她要和周恩來一樣,把沒有說的話“永遠地埋藏在心底”。

事實確實是這樣,我和小高每時每刻都有一人守在總理身邊,每時每刻都準備著抓筆記錄,然而周恩來的嘴始終緊閉,在最後的幾天絕口不再談政治現實。

在他逝世後,我和小高將雪白雪白的紙交給葉帥。葉帥拿到這張滴墨不染,無聲勝有聲的白紙就哭了。他訥訥一聲:“他一生都是顧全大局……”

周恩來在最後的日子裡,不但有最後最重要的“政治遺言”,即在四屆人大上提出本世紀末初步實現四個現代化,有最後一次合影,最後一次會見外賓,最後一次參加毛主席召開的政治局會議等等,而且有一些最後的“要求和希望”。

12月初,總理吃東西已經十分困難。每想到總理這一生的艱苦自己,委屈自己,辛勞自己而又極少有什麼享受,我們心裡就難受得不行。幾乎每天我們都要問幾遍:“總理,你想吃什麼就說。”他總是搖頭。

一天,總理忽然講話了,像是自言自語,又像說給我們聽:“要是能吃到桃子就好了。”

那一刻,我的心忽然顫動了一下,往事立刻浮出腦際。抗戰勝利,為爭取和平,我跟隨周恩來奔波於延安和重慶之間。那時毛主席剛發表過文章,說抗戰8年,蔣介石躲在峨嵋山上,現在抗戰勝利了,他要下山摘桃子了。周恩來給警衛戰士們講解形勢和這篇文章時,曾說:“桃子就是革命的果實,勝利的果實。這是最好的比喻。”

建國後,總理不分晝夜地操勞,他一生“植樹”,卻不肯享受“果實”,在生命快要結束時,才提出吃一口桃子,我們怎麼能不滿足他老人家的心願呢?

可是,正當深冬,哪裡去找桃子?那時不像現在這樣有保鮮的條件和力量。我們幾個陪護的同志商量一番,不約而同想到罐頭,馬上去買了兩筒。每簡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