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是“大躍進”及“文化大革命”被極端化以後才變了味道,令人反感了。如果你在周恩來、鄧穎超身邊呆幾天,你一定不會說這是“講大道理”,你將感慨萬千地明白,什麼叫完全徹底地為人民服務。
周恩來的生活習慣前面章節都講過,完全是圍繞工作“見縫插針”,毫無規律可言,吃飯和睡眠時間極少,而鄧大姐基本是正常作息時間。所以常常是鄧大姐睡醒一覺,周恩來還在辦公;鄧大姐起床洗漱,周恩來剛回臥室吃了安眠藥睡覺。鄧大姐吃午飯時,周恩來或早或晚剛吃早飯。除非請客,他們很少吃在一起,更少睡在一起。在我印象中,一週難得在一起吃幾頓飯或睡在一起。
由於總理時刻生活在工作人員的包圍中,可以說,從兩眼一睜到吃過安眠藥入睡,身邊總有秘書等人跟著遞彙報條、請示,送審批檔案。所以,總理和大姐就連說話的機會也是很少很少。
他們有什麼事要說,多數是在衛生間,利用周恩來洗漱的機會,鄧穎超去跟周恩來談點事,當然也有公事,主要還是談點家庭裡的事。所以,衛生間被我們稱為“第一辦公室”,也曾被大姐苦笑著稱為“成了我們的談話間”。我們也自覺,逢大姐來跟總理談話時,儘量不跟大姐搶這幾分鐘的洗漱時間,除非有特別重大的事。
有時大姐跟總理一道吃頓飯,很高興,很開心,秘書們卻為急事急件所迫,常常到餐桌旁去請示報告。鄧大姐從沒為此生氣。我在總理身邊幾十年,只聽大姐說過一句算不得牢騷的苦澀話。那是一次吃飯,由於不斷有秘書來請示報告,總理不停地放下筷子又抓筆,甚至吃兩口飯就得說七八句工作上的話。鄧大姐開始還獨個兒慢慢吃,趁秘書來去的空間搶說幾句話。後來怕總理這頓飯吃不飽就不槍時間了,讓總理在秘書來去的空間抓緊吃幾口飯。再後來,見總理又批檔案,又交待工作,抽空往嘴裡撥口飯,她心疼地皺起眉頭,放下筷子,默默地望著總理,好久好久目光一瞬不瞬。
終於,當總理把一個急件交我時,抬眼看到了對面望著自己的妻子,感覺到那目光的異樣,小聲說:“小超,你怎麼不吃了?別等我,菜要涼了的。”
鄧穎超臉上掠過一絲笑紋,那個笑給我留下極深印象,包含了多少感情多少心意啊。光是革命者,不會有這種笑,光是賢妻良母,也不會有這種笑。必須兼有革命者和賢妻良母這兩條,才可能有這種笑。
“你也快吃。”鄧穎超柔和地催促,接著抬眼望住我,說出那句苦澀的話:“你們也給我們老倆口留個說話的時間呀。”
我無限歉疚地望著鄧大姐,張一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我們這些工作人員都對不起總理和鄧大姐。但我知道這種說法只反映我們的心情卻並不正確。正確的說法應該是,總理和大姐確實對得起黨,對得起國家,對得起人民。用張佐良同志回憶時講過的話說,叫作“一片赤誠可對天。”
總理找到鄧大姐做伴侶,是他一生的幸福,也是他遠見卓識的一個證明。戰爭年代的顛沛漂泊、奮鬥犧牲且不說,就是進城後,中南海所有的人,上至毛澤東下到一般服務人員,無不公認周恩來是“最忙的一個”。我們嘴上不敢說,心裡是常常拿江青與鄧穎超相比的。這一比,不僅是比出毛澤東在生活上的不幸和周恩來的幸福,同時還比出了作妻子的難處:
作革命家的妻子難,作革命領袖的妻子更難,作周總理的妻子才是難上加難啊!
幸虧周總理早在旅歐初期,結交了一位同情革命的“美麗的姑娘”時,遠見卓識地作出判定和選擇:“當我決定獻身革命時我就覺得,作為革命的終身伴侶,她不合適。”周恩來冷靜思考的結果是,這位伴侶必須是“能一輩子從事革命,能經受得了革命的艱難險阻和驚濤駭浪”。於是,他明智地選定了鄧穎超。
江青也曾跟隨毛澤東經歷艱難險阻和驚濤駭浪,她與毛澤東的婚姻最終卻不能不說是一場悲劇。可見,光是能經大風大浪還不夠,作為領袖的妻子,必須要具備優秀的品性。比如江青和鄧穎超,她們的品德和性格就有很大差異。
鄧穎超是個樂於奉獻的人,她一切的奮鬥都是為了“給予”;給予黨。給予人民。所以,她耐得了“女人的寂寞和委屈”,理解丈夫,支援丈夫全身心地去為理想持搏,為人民服務。
江青是個勇於索取的人,她一切的奮鬥都要求得到報償;她的奮鬥精神確有超過常人之處,但奮鬥後的索取,也必須加倍地超過常人。所以,她耐不得“女人的寂寞和委屈”,不理解丈夫,經常跟丈夫大吵大鬧,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