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豆漿,不大愛喝牛奶”就是比較而言。其實總理既喝牛奶也喝酸奶,只是比起豆漿來,更喜歡喝豆漿罷了。
經過這種比較,這裡所說總理愛吃的,都是他點出名來索要過的飯菜。
總理愛吃冰糖肘子和紅燒鯽魚,常主動向我們索求:“弄個冰糖肘子吧?”或者:“搞點紅燒鯽魚行不行?”
抗美援朝時,美國人對我們的運輸線狂轟濫炸,為對付美國人的轟炸,總理連續工作幾十小時,只是靠茶水面包來支撐。
那天上午,聶榮臻、呂正操等同志走後,我忙去勸總理:“該吃點東西了,總理。您已經兩天沒正經吃飯了。”
“嗯,是感到虛了。”總理疲憊地搓搓臉,手掌從臉上搓下來時,兩眼在手掌的上方睜開望住我:“能弄個冰糖肘子吧?”
我說:“你兩天沒睡了,還是搞點開胃的菜吧?”
總理開始拿桌上的電文,準備批閱,一邊搖搖頭說:“你不瞭解。我吃甜的也開胃。我身體還好,活動量越大越需要補充熱量,冰糖肘子可以滿足我的需要。”
於是,我忙去吩咐桂師傅做冰糖肘子,並且懂了,總理每天消耗熱量多,吃冰糖肘子可以補充。
總理的客廳兼著餐廳,工作忙時,也常在辦公室吃飯。那天我們把總理請到了餐廳用餐,因為多少天了,他沒吃一頓正經飯,總是在會前會後或汽車上,隨便湊合著吃幾片面包就算一頓飯。
看總理吃冰糖肘子真是一種享受,他吃得越香,我們心裡越甜。總理無論多累多困,食慾總是不錯,因為他需要能量。他不像毛澤東工作忙起來就把吃飯當成負擔;他不吃則已,只要吃到好東西,必要津津有味地品咂享受,真是吃得有聲有色,叫人看了打心眼裡跟著香。
可是,主席那邊來電話了,找總理。總理對我們有嚴格要求,只要是主席找,哪怕他剛吃了藥入睡,也必須馬上叫醒報告。所以,他放下沒吃完的冰糖肘子就匆匆往出趕。
一般情況,只要主席把總理找去,那就沒鐘點了。也許談事情討論問題很久,也許有什麼重大事情總理馬上去辦理,不會很快回來。所以餐桌上的飯菜就得收拾了。
總理的習慣,上頓剩了飯菜,下頓一定要熱來繼續吃,決不許倒掉。天氣熱時,怕食物放壞,我們工作人員就會吃掉。遇上好吃的東西,我們也會“幫忙”吃掉。總理下頓吃飯,必要問及上頓剩下的飯菜。如果聽說被我們吃掉了,他便點點頭:“只要沒浪費就好。”
“吃到肚裡不浪費”是他的原則,吃進誰的肚子他從不計較。然而,對於冰糖肘子和紅燒卿魚就不同了。
總理剛出門,又一溜快步地趕回來,對我說:“哎,忘了告你,冰糖肘子留給我啊。”他說到這裡,稍稍一頓,忽然像孩子一樣不好意思地笑了:“沒吃夠,我還想吃。”
不知為什麼,我心裡忽悠一熱。平時我更多的感覺是總理可敬,只有這種時候,那一貫可敬的感覺才會被另一種更強烈的可愛之感所替代。我笑著說:“放心吧,總理,我會看好。”
總理匆匆地走了。我向所有能接觸到冰糖肘子,有可能吃掉冰糖肘子的工作人員打招呼:“都老實點啊,冰糖肘子是留給總理,的,誰也不許犯饞!”
那以後,我和炊事員桂師傅為總理安排食譜時,隔幾天一禮拜的,總要安排一頓冰糖肘子或紅燒鯽魚給總理吃。
總理還愛吃紅燒獅子頭。“文化大革命”爆發前,17年的時間,逢年過節,總理和鄧大姐必要請我們工作人員一道吃頓“團圓飯”。這時,桂師傅就成了貴客,總理和鄧大姐總要親自下廚,做幾樣拿手菜。桂師傅笑呵呵地在一旁指點油鹽醬醋糖的擺放位置,幫手忙腳亂的總理打打下手,氣氛歡樂祥和。
抗美援朝停戰後到“文化大革命”爆發前,總理抽閒下廚的情況時有發生。他說“這是一種休息”,又說“做飯是一門藝術”,“搞藝術是一種享受”。
總理親自下廚做菜,必要請我們作客。過節請大家,平時抽閒下廚,也要請在場的人一道品嚐他的手藝。在我的印象裡,總理下廚,紅燒獅子頭是必做的一道菜。每次做好了,會親自端盤子送到我們面前。他走路總是一溜快步,配上腰間繫的圍裙,真有些像小飯館裡的勤快熱情的服務員,有時還要歡快地招呼一嗓子:“哎,紅燒獅子頭,這是我最拿手的菜。”
總理很少強調“最”字,但是對紅燒獅子頭用上了“最”字。“最拿手的菜”、“保留節目”、“看家的手藝”和“家鄉菜”,都是用於紅燒獅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