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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周恩來夜間常在人民大會堂開會、接見、處理國際事務或國內大事。按當時制度規定,夜裡11點以後,可以吃夜餐。夜餐兩菜一場,有夜餐補助,每級幹部補助多少錢有明確標準,按這個補助標準,夜餐實際上可以不交錢。

不到夜餐的鐘點,在人大會堂就餐都應交錢,並且定有交錢的標準。高階領導人交8角,我們秘書工資低,交2角5分錢。

可是,總理在人大會堂吃夜餐,堅持照白天的標準,交8角錢。我們不好辦,人大會堂也不好辦,因為夜餐有補助,明文規定了的,交錢也不好下帳。

我去向總理彙報解釋:“總理,夜餐補助是明文規定的,你不要補助堅持交錢我們不好辦。你一向反對特殊化,你這麼做也是搞特殊呀。”

“是有點特殊化。”總理點頭承認,“這是因為我的情況特殊。我一般是白天休息夜裡辦公,人家是夜餐我是正餐麼,怎麼能享受夜餐補助?”

“總理,我不能接受你這個道理。”我堅持意見,說:“你睡眠那麼少,一天只有三四小時。如果夜餐算正餐,那麼白天就餐應該算夜餐了?那以後白天享受夜餐補助。”

“白天怎麼冒出來了夜餐?講不通麼。你不要給我搞特殊。”總理揮揮手,“你去吧,就照我說的辦。”

“就許你搞特殊,不許我搞特殊……”我小聲嘀咕著退出來。有啥辦法呢?只好按總理的要求去付款。在我跟隨總理的幾十年中,這是總理唯一一次“強詞奪理”地鬧特殊。

隨著年齡的增大,總理工作量不減,飯量不減,但是變化還是在悄悄發生……

總理喜歡和群眾一道吃飯。在田間地頭,他與農民一道吃飯;在工廠礦山,他與工人一道吃飯;在招待所、飯店,他喜歡和服務員一道用飯;在水庫工地,他和民工一塊啃窩頭鹹菜……

這種故事太多了,公開出來的文章也不少。我這裡講的可能與以上的故事有些不同。

那是“文化大革命”中,總理陪外賓外出參觀。那幾天他吃飯很費力,吃得慢,吃得少。我認為這是睡眠太少,過於勞累造成的,心裡很犯急。

記得是在參觀大寨的前後,在一次行動前,我感覺他有什麼事要說,但沒最後拿定主意。想到他吃飯的費力,我忙問:“總理,你身體不舒服吧?”

“不,我身體很好……”總理說得肯定。但我太熟悉他了,我能感覺出那種看不見聽不出的異常。

“總理,你有什麼事吧?”

“嗯,”總理略一沉吟,望住我,用商量的語氣說:“這次活動,吃飯要一起吃。你看,能不能設法把我碗裡的飯弄軟一些?”

“可以。飯都是盛好了才端上來麼。”

“搞特殊了。”總理笑了笑,有些不安和苦澀。他忽然輕輕嘆出一口氣:“唉,我的牙齒已經全鬆動了……”

總理發出這聲輕嘆時,我看清了他變得灰白了的頭髮;曾經英氣勃勃的臉孔已經血肉耗盡,臉孔和脖頸的面板鬆弛下墜,並且出現了老年斑;他那威武明銳的雙眼也深深地凹陷下去……

我鼻子一酸,眼前模糊了,趕緊把臉轉向一邊。

“我的牙齒已經全鬆動了……把我碗裡的飯弄軟一些,”這就是總理猶豫再三才說出的“特殊”要求啊!

我沒有忍住淚,慌忙退出屋。

我哭了。一個人悄悄地哭了……

1949年毛澤東進京後,為防止敵人飛機襲擊,住在香山雙清別墅。周恩來有大量具體工作要做,住在城裡。就住在中南海豐澤園裡的菊香書屋。

隨著形勢漸漸穩定,毛澤東可以下山進城住了。總理親自為毛澤東選住處。在中南海看了各處的房屋,感覺還是菊香書屋的綜合條件好些。於是,周恩來決定自己搬出菊香書屋,請毛澤東來住。自己再去另找住處。

那天我是跟隨總理一道去選住處的。總理對中南海的建築情況已經很瞭解,知道有個西花廳還空著,抽空兒去看看房子。

西花廳,名字不錯,條件卻不好。位於中南海西北角,我跟總理剛進前院,就聽到一陣隆隆的馬達聲,腳下便鮮明地感覺出地顫。看房子時,不時聽到一驚一乍的汽車喇叭聲,聽管理人員說,夜靜時連車輪駛過的沙沙聲都可以清楚地聽到。

正說著,玻璃忽然響起來,那是被汽車馬達引起共振的原因。

“周副主席,這裡不行,太吵了。”我和大家一道發表見解。

“我住下吵,別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