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的聯合,這種算計決定了她的命運。這不僅僅是於大一個人的命運,這是戰亂不斷、沒有秩序和道義的世道中所有女人的俞運。
“父親希望透過和松平家的結合,來保住松平和水野兩家的安泰,但世事無常。現在,必須和與織田親近的家族結合。織田氏是朝陽,今川氏則是落日。你被夕陽驅趕,卻反而得以沐浴早晨的陽光。你很幸運,我也很幸運。好了,你今天就作出決定。元六,我們再去騎上一圈,今天早晨天氣真好。”
於大對著走廊施了一禮,默默地垂著頭。
信乃端來早飯。於大拿起筷子,便讓她退下了。腹中空空,卻毫無食慾。怎麼能忘記岡崎?竹千代是她生命的一半,廣忠的愛撫則讓她終身難忘。近日,不知為何她全身慵懶無力,時而輕聲咳嗽。莫非是廣忠的病傳染給了自己……就連廣忠的病,都讓她懷念不已。若有可能,她真希望落髮為尼。
於大茫然地坐在房中央,一動不動。太陽照到隔扇上,飄落下來的楓葉的影子映在上面。不時有小鳥來到這裡,悲切地啼鳴。這裡離海近,大概是西風少了的緣故,春天來得比岡崎早。
一眨眼,於大離開岡崎近半載。她沒有活下去的念頭,寂然等死的情緒一直纏繞著她的心。她並不知道久松和佐久間乃是何樣人。懷著一顆柔弱的心,嫁到素不相識的人家,還能活下去嗎?
到了辰時四刻,於大叫來信乃。她想去看看父親。父親的墓在緒川的乾坤院。若是告訴信元,或許他會準備一乘轎子。她不想麻煩,只帶著信乃和一個下人暗暗出了城。
明媚的陽光溫暖了大地,麥子已經抽了穗,有些耀眼。
廣瀨的佐久間。阿古居的久松。不管嫁給誰,都和於大的幸福無關。但於大必須選擇其中一個。她帶著一個縹緲的夢想,希望跪在父親墳前時,能夠得到一點暗示。明媚的陽光晃得她的眼睛發花。
經過熊邸時,忽聽人叫道:“這位小姐。”一個用斗笠遮住臉的武士叫住了她們。於大停下腳步。
“看樣子你們乃刈谷水野家的人……你們認識於大小姐嗎?”
於大覺得聲音有幾分熟悉,心下暗想:“莫非……”她揭開自己的面紗。武士驚叫一聲,轉身便走。於大向下人遞了一個眼色,下人立即拔腿追去。
雖然體格健壯許多,但不論是個頭還是聲音,此武士實在和信近太像了!
於大和信乃一臉疑惑地跟了上去。前方的道路變成了丁字形。正面便是人稱熊若宮的竹之內波太郎府外的壕溝,壕溝對面是一堵結實的土牆。下人追著浪人轉向右邊。路邊是芒草和落了葉的榛樹。
到了丁字路口,於大突然想起什麼,急忙停住腳。頭頂榛樹上有幾隻烏鴉的叫聲提醒了於大。信近幾年前已在熊邸被人殺了。如他果真活著,自己這樣趕過去,一旦鬧開,豈不會讓事情變糟,於大停住腳步。“信乃,把他叫回來,我們離父親的墓地越來越遠了。”
“是。”信乃應了一聲,剛跑出二三十步遠,便看見下人沿壕溝走了回來。與他一起過來的還有一個年輕人,留著額髮,繫著紫色的髮帶,穿一身華麗的綾羅窄袖衫。信乃對於大道:“波太郎先生來了。”
於大點了點頭,透過頭巾看著一身侍童裝束的波太郎。父親生前,於大曾經與他見過兩面。她經常聽說他家從南北朝時代便流傳下來的富有傳奇色彩的故事,據說他們是侍神的家族,不可輕慢。信近和波太郎的妹妹於國私通而命喪刺客之手。可是,這個波太郎為何如此年輕呢?論年齡,他應當比於大還長三四歲,但是依然留著額髮,眼睛和嘴唇仍和以前一樣嬌媚。
“小姐,聽說您要去祭拜父親?”波太郎道,清澈的眸子中略帶著微笑,“大概是您父親在天有靈,才讓我們碰上。請跟我來。
於大沒有回答。想到哥哥下野守和信近之間的爭端和熊邸有關聯,她一時有些猶豫。
波太郎見狀,便笑道:“你這個下人,據說看見了一個熟人,還稱那人進了寒舍。在下卻並不知,不過今日在下要為小姐引見一個人。請跟我來。”
下人一臉疑惑,看著於大,小聲道:“剛才那個武士,分明是進了熊邸……”
於大依然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熊邸的壕溝。清澈的水面上清晰地映出了烏鴉的影子。她決定去熊邸看一看,“有勞先生引路。”
哥哥活著也好,死了也罷,自己只是想憑弔一下,下野守也不能怎樣。定下心之後,剛才那個一見她便逃遁了的男子,卻愈發令她不能平靜。
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