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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大家從竹千代的住處退出時,已將近午時。

竹千代知道將要剩下自己一個人,在阿貞懷中掙扎了起來。他還不會留人,只是伸著手叫著“爺爺”、“爺爺”。大久保兄弟眼圈通紅,隨隨便便辭過眾人,便走出城門,回到了山中。

“竹千代公子必須回本城……”住在城內的雅樂助把鳥居忠吉送至六勺口,呆站了一會兒,抬頭望著甲山想到。大家都很珍視幼小的竹千代,希望團結在竹千代周圍,根本原因就是廣忠太軟弱。

分手之時,忠吉對雅樂助笑道:“竹千代公子可是我們一族的馬印。”這句話的意思只有雅樂助能明白,而且確實如此。由於於大夫人的離開和廣忠的消沉,松平族人眼看就要失去自己的馬印。為了再次團結起來,必須把竹千代這面旗幟豎立到廣忠身邊,再迎娶一位比於大更賢惠的夫人。

雅樂助遙遙望著甲山和登巖山上覆蓋著薄雪的樹木,忽然改變了主意:不能就這麼回去!必須回去單獨面見城主!不是簡單的賀年,而是前往內庭,和廣忠喝酒聊天,拉近雙方距離,交心談一談,那才是自己的職責。想畢,他轉身往回走。

途中他遇到很多武士,個個祝他長壽。雅樂助只是一味低著頭,心事重重,不予理會。雪霽之後,馬上開始融化。風斗葉逐漸吐出了新芽,黑色的土地映入眼簾。“要讓他把握住春天……”侍在廣忠身邊,卻不知道他有了新的女人,真是糊塗透頂!他想在二人促膝暢談之時,摸清這個女子的品性。

雅東助走進了內大門。武士們驚訝地迎住他。

“城主在嗎?”他看了看大書院,廣忠不在,火爐裡只剩下白灰。雅樂助走上通往內庭的走廊。他故意大聲咳嗽,站在內庭女僕總管須賀嬤嬤門前,喊道:“有人嗎?正家喝多了,想洗洗身子。煩請通報城主一聲。”

第二十章 浴房交鋒

松平廣忠坐在自己房裡,叫來了傳聞中的那個女子,讓她為自己捶腰。回到內庭之後,猛躥上來的酒勁讓他停止了咳嗽,從胸部到腰部都溫暖起來。他微閉著雙眼,有些恍惚,在他身上游離的手指讓他再次想起了於大。

短短几年,於大似已成了廣忠的一部分。這種感覺在散去之後才有了痛切的體會。不只是感覺短了一隻胳膊,他的五臟六腑似都被人抽了去。

他輕喚了一聲“於大”心頭一熱,流出淚來。家臣們都責怪他像個女人。但指責愈多,他對於大的思念愈強烈。人一生不管接觸多少女人,但痛人肺腑的真愛卻只有一個。他便遇上了這麼一個讓他難捨難棄的女人……

當然還有一個側室阿久。在阿久房裡,有竹千代同父異母的哥哥勘六,以及與竹千代同年同月同日生,為了不妨礙竹千代之運,尚在襁褓之中便被迫出家的惠新。但自從於大離開之後,他從未去過阿久的房間。

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自己對不起於大。不只是他一人在忍受孤獨,於大也在另一個地方……想及此,他便愈發孤獨,並想借此減輕心中的悲哀。只有這樣,他才能稍稍心安。

人的情緒會發生混亂,而且猝不及防。但是,家臣們不懂這一點。“我廣忠已經不再是你們的玩偶。”他懷著這樣的情緒,飲酒過量,然後和侍女阿春……那一天是去年年末臘月二十六。

為了慶祝竹千代的生日,他和須賀推杯換盞,還談到了於大。天氣越來越冷,休息之前,他決定先去沐浴。外面冒著白色的寒氣,而沐浴池裡的霧氣卻比外面寒氣還要濃。

今晚,於大在做什麼?他裸身進入池中時,突然想起了於大,一陣恍惚,於大的影子從水汽裡冒了出來:“讓奴婢來給您搓背吧。”

“啊!”

廣忠突然一凜,抓住了那個女子的手。女子全身顫抖,和剛從刈谷嫁過來時的於大一模一樣。

“你是於大,是嗎?”

“不,奴婢叫阿春。”

“不,你是於大。”

“不,大人,奴婢是……是阿春。”

“你還狡辯,明明是於大!”

……

廣忠讓阿春為自己揉著腰,恍恍惚惚想起了當日的事情。

“城主在哪裡?正家要借浴房一用……”雅樂助的聲音打破了走廊的寧靜,傳了過來。

廣忠輕輕按住阿春的手,側耳傾聽。正家似乎在尋找須賀嬤嬤。而須賀從某處慌忙迎了出去。二人在說什麼,但聽不清楚。

“若是在居室,無須你帶路,主臣如魚水,這是岡崎代代相傳的規矩。”正家的聲音漸漸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