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小女人借勢扒住黑娃的肩膀,雙手從後肩和前胸摟住黑娃的脖子。黑娃幾乎是肩揹著她往炕前挪步。黑娃渾身燥熱,心似乎已經跳彈到喉嚨口了。他蹺進這個廂房的門坎時,就緊張得腿肚發抖。那溫熱的胸脯貼著他的腰,那柔軟的頭髮蹭著他的脖頸,他已經渾身痙攣。他扶她坐到炕邊上剛鬆開手,她又”哎喲“一聲,幾乎從炕邊上翻跌下來。他急忙抱住她,她的胸脯緊緊貼著他的胸脯,黑娃覺得簡直要焚燬了。他一用勁就把她托起來,輕輕放到鋪著竹蔑涼蓆的炕面上,他感到她摟扒著的手臂依依不捨地鬆開了。他慌忙抹一把汗,對小女人說:”二姨,你好好歇著,我飲牛去呀!“小女人歪過頭說:”我的腰裡有個老毛病,不小心就岔住氣了,疼死人!你給用拳頭捶幾下就好了。“黑娃遲疑片刻就又走到炕邊,問:”二姨,你說捶哪兒?“小女人用手指著腰肋下說:”就這兒。“黑娃就攥起拳頭輕輕在她手指的地方捶擊。小女人呻喚一聲:”哎喲太重了!“黑娃就更輕一點叩擊。小女人怨怨艾艾他說:”黑娃你真笨!你輕輕揉一揉。“黑娃就鬆開拳頭,用手掌撫摩起來。小女人穿著一件白色細格洋布衫,比家織的粗布衫兒綿軟而光滑,溫熱的肌膚透過薄薄的洋布感測到黑娃粗硬的掌心,胸腔裡便漲起洶湧鼓盪的潮水,他想跳上炕去把她壓扁擠碎,又想一把揪起她來摟住。但他卻壓抑著種種念頭輕輕問:”你好點了沒有二姨?我該飲牛去咧。“小女人說:”好了好得多了。你再揉一下下就全好了。“黑娃就繼續揉撫著。他看一眼小女人仰躺著的隆起的胸脯,小女人迷離的眼睛異樣地瞅著他說:”黑娃,你日後甭叫我二姨了,你該叫我姐姐……娥兒姐。“黑娃忙說:”那不亂了輩份人兒咧?你家郭舉人我叫大叔,怎麼能跟你叫姐呢?“小女人挖一眼他說:”你真是個瓜蛋兒!有旁人在場,你就還叫二姨:只有你跟我在一搭時,你叫娥兒姐。記下記不下?“黑娃似乎心領神會了一個訊號,一個期待著的又是令人驚悸的訊號。他的頭髮似乎倒提起來,手臂抖顫,喉嚨憋得說不出話,只好點點頭。小女人就悄著聲說:”你試著先叫一聲姐……“黑娃咬著嘴唇,自覺血已湧上臉膛,顫著聲叫道:”姐也——娥兒姐——“小女人聽著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從炕上翻坐起來,撲進他的懷裡。黑娃雙臂緊緊摟抱著小女人,那個美好的肉體在他懷裡抖顫不止。他不知道怎麼辦,一股無法遏止的慾望催著他把她死死地箍抱到懷裡,似乎要把她納進自己的胸膛才能達到某種含混的目標。她的雙臂箍住他的脖子,渾身卻像一口袋糧食一樣往下墜。他就這樣緊緊地摟著她,不知道還應該做什麼。她突然往上一躥,咬住他的嘴唇。他就感到她的舌頭進入他的口腔,他咬住那個無與倫比的舌頭吮咂著,直到她嗷嗷嗷地呻喚起來才鬆了口。她痴迷地咧著嘴,示意他把她咬疼了,卻又把嘴唇努著迎上來,暗示著他的唇。他在這一瞬間準確無誤地解開了那個啞語式的暗示,就把舌頭伸進她的嘴裡。她的咂吮比他更貪婪更狠勁,直到他忍不住也嗷嗷地呻喚起來,她卻仍舊咂住不放,只是稍微放鬆了口。她同時就倒下去,背倚在炕邊上,把他也墜倒了,壓在她的身上。這當兒他的渾身像遭到電擊一樣,一股奇異的感覺從腹下潮起,迅即傳到全身,他幾乎承受不住那種美妙無比的感覺的衝擊,突然趴在她身上,幾乎要融化成水了。那種美妙的感覺太短暫了,像夏天的一陣驟雨,他一身鬆軟一身疲憊一身輕鬆,喉嚨裡通暢了,胸腔裡也空寂了,燥熱退去了。他有點懊悔,站起來說:”二姨——噢——娥兒姐,我該飲牛飲馬去了。“小女人跳起來猛地抱住他,又深深地在他的嘴上親了兩口:”好兄弟……“院庭裡很靜,正午的陽光從玉蘭樹濃密的枝葉間隙投射到磚地上。兩隻盛滿水的木桶擱在井臺上,洗衣盆扣在牆根下,顯得很凌亂。黑娃把木盆拎起來放到井臺下的滲坑邊上,那是小女人往常洗衣服的地方。看看庭院裡沒有任何異常的變化,他撩起布衫下襟擦擦臉上的汗,就走出了這個空寂安溢的院子。他一走進牛棚馬號,順手掩插了門板,撲通一聲仰躺在大炕上,緊張的肌肉一下子鬆弛下來,心似乎這會兒才穩定在原來的位置上。他躺了一下就翻起身抹下褲子,這才看見褲襠裡溼了一大片。他迅即繫好褲子,把溼了的地方打個褶窩到裡頭,然後就動手去解韁繩,拉上騾馬到澇池去飲水。
他牽著馬韁繩走在村巷裡,從容地回味著那緊張慌亂的時刻,咀嚼著那說不清比不準卻十分誘人的舌尖。頭茬子苜蓿二淋子醋,姑娘的舌頭臘汁的肉。他現在回味長工頭李相講過的那許多酸故事,就由朦隴進入清晰的境界了。當他往返四五趟飲完牲口以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