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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地說:“你先到城裡去碰碰,在親戚朋友那兒走走問問,這機會可是不能丟掉。”鹿子霖作難地說:“他現在那個模腦兒敢到哪個熟人家去?”田福賢還是堅持說:“找不見沒關係,還是去找找為好。將來我見嶽書記也好回話,說你盡心找來……”鹿子霖得著話茬說:“嶽書記是不是要我去找?”田福賢瞪他一眼,直率地說:“子霖,你這人腦瓜子太靈!太靈了就把好好的事情想到甭處。你先去找找嘛!找著了鹿兆鵬,於你也好嘛!找不著也不問你罪嘛!”鹿子霖便做出決心聽從的堅定的口聲說:“好哇,我去找!”

鹿子霖第二天下午進城先找到二兒子鹿兆海,把嶽維山親自找他談話的大背景和談話內容一字不漏一句不錯地複述給兆海,讓兆海幫助他分析嶽維山的真實用意。兆海聽完就抱怨父親說:“爸,你真糊塗!這樣明明白白的話你還掂不來輕重揣不準虛實?”隨之氣憤地說:“這是欺侮你哩!”鹿子霖悶住頭不吭聲。兆海說:“嶽維山斃了郝縣長很得意。他明知兆鵬不會投降,故意拿這話給你亮耳,他是猜疑你跟兆鵬可能暗中還有拉扯。你連這絞絞都翻不清?”鹿子霖說:“我想到這一步,只是不敢肯定是這一步,我還想了好幾步。”兆海說:“他肯定對你當鄉約起了疑心!”鹿子霖說:“這一步我想到了。”兆海生氣地說:“你到哪兒找兆鵬?他再說這話你問他‘你到處懸賞都逮不住,我哪能撞見?’鹿子霖苦笑一下:”我怎能這麼跟人家說話!“兆海強硬地說:”你不好說我跟他說。這人賤毛病不少!“鹿子霖擔心地說:”你可不能冒冒失失惹事。“兆海說:”你既然進城來了,就在這兒住幾天,吃幾天羊肉泡饃看幾場戲,回去就說你沒找見,看他能把你吃了不成!“

鹿子霖住兆海那兒,每天早晨到老孫家館子去吃一碗熱氣蒸騰的羊肉泡饃,晚上到三意社去欣賞秦腔。他心裡唯一犯疑的是,兒子兆海官至連長,軍隊上的連長比滋水縣的嶽書記還大嗎?怕是未必。可是從兆海說話口氣裡,可以明顯聽出來,嶽維山不算個啥喀!吃羊肉泡饃看秦腔戲無疑都是鹿子霖的喜好,這樣逍遙舒悅的日子過了三天,第四天後晌兒子兆海回來了,一邊解腰裡的槍盒子,一邊說:“今日個把那個玩藝兒給耍治了一回。”鹿子霖愣眨著眼問把誰耍了,兆海輕蔑地說:“嶽維山小子!”

鹿兆海拉上團長乘一輛軍車奔到滋水縣,徑直踏進嶽維山的辦公房,腰裡彆著系溜著一把牛皮筋條的手槍,介紹說:“這位是國民革命軍十六師三團冉團長。”冉團長反過來介紹鹿兆海說:“這是一連連長鹿兆海。他令尊是你的下屬,白鹿保障所鄉約鹿子霖。我們是專為鹿鄉約事來拜望嶽書記。”嶽維山眼裡流洩出一縷不易察覺的驚疑,卻又不失禮節:“二位有啥事儘管說,我盡力為之。”冉團長裝作直愣愣的口氣問:“你跟鹿鄉約談了一回話,把老漢嚇的三天三夜吃不下睡不著,跑到城裡住在鹿連長那兒不敢回原上咧!”嶽維山笑笑說:“誤會誤會,純系誤會。我不過是讓令尊見到鹿兆鵬時勸勸他,我是讓兆鵬回滋水做縣長。令尊想到其他地方去了。”鹿兆海這時候才開口說:“你懸賞。你把這難題出給家父不是為難他嗎?”嶽維山解釋說:“卑職絕對沒有難為他的意思。令尊是本縣很稱職的鄉約,我很信賴他。出於這一點,我才期望令兄把才能用到村縣國民革命大業上來。”鹿兆海說:“你有好心也得看看實際,兆鵬鬧農協跟家父鬧翻早成了仇人冤家,原上誰人不知?你要是還對他存有戒心,他就裡外都不好活人了。”嶽維山優雅大度地擺擺頭說:“我也知道這碼事。對令尊我向來信用不疑。”鹿兆海說:“原上紛紛揚揚傳說,家父要是交不出兆鵬,罷免鄉約事小,還要押他當人質。”嶽維山輕鬆地笑笑:“謠言不可信。當著三位的面我說一句,本人只要在滋水,令尊的鄉約就沒有能替代。你回去可以給令尊說清楚,讓他解除誤會。”鹿兆海虛張聲勢說:“我爸那人看去精明強千,實際上膽子小得很,屁大一點事就嚇得天要塌下來一樣。我這幾年耍槍子摔半吊子闖蕩慣了,怎麼也想不到他怎麼會越來越膽小。我說我拿這‘九斤半’(頭)給你仗膽你還害怕啥呢?”嶽維山聽著這些威脅的話十分惱火,卻不能不繼續和顏悅色:“誤會純屬誤會。”鹿兆海說完了要說的話,並已達到示威目的的恰當火候,冉團長出來圓場子說:“嶽書記把話說明了沒了旁的用意,這就好了,我們也不打擾了。”倆人便告辭出來,在灰敗狹窄的縣城街巷裡轉悠了半天,故意昂首挺胸在縣府門口躑躅,根本不屑一顧站崗的縣保安隊兵丁。

鹿子霖聽了兆海的學說,哈哈大笑,暢快的嘲笑嶽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