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情深。三十年前,那玫瑰花下的喁喁私語,翠微殿中的縱情擁抱,還有那尼姑庵的不了情,無一不透露和顯示著高宗對武則天的殷殷戀情。沒有高宗的情義,就沒有武則天的現在,沒有高宗的賞識,就沒有武則天的輝煌。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從內心深處來講,武則天最不願辜負的就是高宗。為了權力和理想,她可以心狠手辣地剷除掉別人,直至包括自己的親生子,但對於高宗,她心裡始終有個準則,她一定好好地忠守高宗,直到最後。在她內心深處,只有如此的堅守,才覺得心安。
“顯……顯兒,顯兒。”高宗在床上動了動,口裡叫道。武則天忙令在外殿等候的太子李顯到高宗床前晉見。
李顯的外表頗似太宗李世民,長得高大威猛,但他徒有其外表,才能正好與太宗相反,是一個昏庸貪玩,無治國齊家能力的人。前一階段,高宗命他在長安監國時,他只知道騎馬打獵,遊山玩水,氣得高宗特地把他召回東都訓斥一頓。
“父皇,找我有事?”太子顯跪到了高宗的床前問。
“顯,顯兒,朕……朕死後,你一定要……要聽你母后的話。你,你能力不行,治……治國齊家的本領遠……遠遜於你母后,你……你要多,多向你母后討教……”
“父皇,您怎麼啦?您可別死!”太子顯跪在高宗的床前說。
“哎……傻孩子,父皇我也不想死啊。朕惟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剛才聽清楚……朕……朕的話了嗎?”
“聽清了,您讓我聽母后的話。”
高宗歇了一口氣,又叮囑李顯說:“你做了皇帝以後,更……更要注意性子,千萬不要……不要任性胡來。只要……好好聽你母后的話,按照你……你母后吩咐的去辦,你……你一輩子都會……平平安安的,國家也……也會治理得好好的。”
李顯不住地點頭,又回頭問武則天:“母后,父皇不會馬上就死吧?”
武則天擺擺手,說:“你還到外殿等著,不要亂跑。”
李顯答應了一聲,就出去了。高宗問武則天:“你怎麼讓他出去了?”
武則天手握著高宗的手,臉貼著高宗的臉,輕輕地說:“臣妾只想單獨和皇上靜靜地在一起。”
高宗臉上露出欣慰的神色,他努力地握著武則天的手說:“這些年來,朕身體多病,許……許多國家大事……全靠你支撐,你……你確實受累了。”
“這是臣妾應該做的。”武則天嘆了一口氣,又說:“臣妾的性子不好,為人嚴厲,這些年也做了不少讓皇上生氣的事,”
“過去……過去的事就不要……不要提了。你以後能……能把顯兒帶好,能……能讓他守住這大唐……的江山,朕……朕就能安息於九泉了。”
“皇上,你歇歇吧,別說了。”武則天勸道。
到了夜裡,高宗時而昏迷,時而身體抽搐,武則天見狀,忙令人急召中書令裴炎入內。
裴炎也是好幾天不敢回家睡覺,一直在皇城外中書省守著。聽到宣詔,他火速趕到高宗的病榻前。
“皇上,皇上,裴炎裴愛卿來了。”武則天附在高宗耳邊輕輕地叫道。高宗此刻已經醒了,許是迴光返照,他竟要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武則天忙命人拿過兩個枕頭,墊在高宗頭下面。
高宗視物模糊,雖不能分清眼前的人誰是誰,還是轉著臉,看了一圈。顫抖著伸出手,問:“太子顯安在?”
“父皇,我在這兒。”李顯往前挪了挪。
“快,見過裴愛卿。”高宗命令道。
李顯只得朝旁邊的裴炎施了一個禮,口稱:“顯見過裴中書。”
裴炎慌忙起立,攙住李顯,口稱“不敢。”
“裴愛卿,近前接旨。”高宗宣諭說。裴炎忙跪行到床前,叩頭說道:
“臣裴炎在此。”
高宗哆哆嗦嗦地往枕頭底下摸,武則天忙幫高宗找出聖旨,交到高宗的手中。高宗雙手捧旨,遞給裴炎,說:“此乃朕的遺詔,待太子即大位,可當朝宣諭。”
“臣裴炎謹遵皇上聖諭。”裴炎小心翼翼地接過聖旨,退到一邊。
做完這些,高宗累得喘不勻氣,武則天忙撤去一個枕頭,讓高宗躺下,頭枕在實處。高宗歇息了一會兒,又惦記著他的子民,問:“庶民喜否?”
裴炎急忙上前答道:“百姓蒙赦,無不感悅。”
高宗嘆了一口氣,感傷地說:“蒼生雖喜,我命危篤。”
接著,高宗好一會兒不說話,武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