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兒巴巴地行。吳三郎騎了半晌,跳下馬來,依舊是紙馬。任遷去後殿掇出一條板凳來,騎在登上,口中唸唸有詞,喝聲道:“疾!”只見那凳子變做一隻大蟲,咆哮而走。任遷喝聲:“住!”那大蟲漸漸收來,依舊是條凳子。
三人正逞法術之間,只聽得有人叫道:“清平世界,蕩蕩乾坤,你們在此施逞妖法。見今官司明張榜文要捉妖人,若官司得知,須連累我!”眾人聽得,慌忙迴轉頭來看時,卻是一個和尚,身披烈火袈裟,耳帶金環。那和尚道:“貧僧在廊下看你們多時了!”婆婆道:“吾師恕罪,我在此教他們些小法術。”和尚道:“教得他們好,便不枉了用心;教是他們不好,空勞心力。可對貧僧施逞則個。”婆婆再交三人施逞法術,三人俱各做了。婆婆道:“吾師!我三個徒弟何如!”和尚笑道:“依小僧看來,都不為好。”婆婆焦燥道:“你和尚家敢有驚人動地的本事?你會甚麼法術,也做與我們看一看則個!”只見和尚伸出一隻手來,放開五個指頭,指頭上放出五道金光,金光裡現出五尊佛來!任、吳、張三個見了便拜。
三個正拜之間,只聽得有人叫道:“這座寺乃朝廷敕建之寺,你們如何在此學金剛禪邪法?”和尚即收了金光,眾人看時,卻是一個道士,騎著一匹猛獸,望殿上來;見了婆婆,跳下猛獸,擎拳稽首道:“弟子特來拜揖!”婆婆道:“先生少坐!”先生與和尚拜了揖,任、吳、張三個也來與先生拜揖。先生問道:“這三位大郎皆有法術了麼?”婆婆道:“有了。”先生道:“貧道也度得一個徒弟在此。”婆婆道:“在那裡?”只見先生看著猛獸道:“可收了神通!”那猛獸把頭搖一搖,尾擺一擺,不見了猛獸,立起身來,卻是一個人。眾人大驚。婆婆看時,不是別人,正是客人卜吉。卜吉與婆婆唱個喏,婆婆道:“卜吉!你因何到此?”卜吉道:“告婆婆!若不是老師張先生救得我性命時,爭些兒不與婆婆相見。”婆婆問先生道:“你如何救得他?”先生道:“貧道在鄭州三十里外林子裡,聽得有人叫:”聖姑姑救我則個!‘貧道思忖道:此乃婆婆之名,謂何有人叫喚?急趕人去看時,卻見卜吉被人吊在樹上,正欲謀害。貧道問起緣由,卜吉將前後事情對貧道說了,因此略施小術,救了他大難。“婆婆道:”元來如此。恁地時,先生也教得有法術了?“卜吉道:”有了。“婆婆道:”你們曾見我的法術麼?“和尚並道士道:”願觀聖作。“只見婆婆去頭上取下一隻金釵來,喝聲道:”疾!“變為一口寶劍,把胸前打一劃,放下寶劍,雙手把那皮只一拍,拍開來。眾人向前看時,但見:金釘朱戶,碧瓦盈簷。交加翠柏當門,合抱青松繞殿。仙童擊鼓,一群白鶴聽經;玉女鳴鐘,教個青猿煨藥。不異蓬萊仙境,宛如紫府洞天。
眾人都看了失驚道:“好!”正看之間,只聽得門前發聲喊,一行人從外面走入來。眾人都慌道:“卻怎地好?”和尚道:“你們不要慌,都隨我入來!”掩映處背身藏了。
看那一行有二十餘人,都腰帶著弓弩,手架著鷹鷂;也有五放家,也有官身,也有私身。馬上坐著一箇中貴官人,來到殿前下了馬,展開交椅來坐了,隨從人分立兩傍。元來這個中貴官叫做善王太尉,是日卻不該他迸內上班因此得暇,帶著一行人出城來閒遊戲耍。信步直來到莫坡寺中,與眾人踢一回氣球了,又射一回箭。賞了各人酒食,自己在殿中飲了數杯,便上馬,一行人眾隨從自去了。
眾人再來佛殿上來,婆婆道:“我只道做甚麼的,卻元來一行人來作樂耍子,也交我們吃他一驚。”張屠、任遷、吳三郎道:“我們認得他是中貴官,在山鐵班住,喚做善王太尉,如法好善,齋僧佈施。”和尚聽得說,道:“看我明口去蒿惱他則個。”眾人各自散了。只因和尚要去惱善王太尉,直使得開封府三十來個眼明手快的公人,伶俐了得的觀察使臣不得安跡,見了也捉他不得。惱亂了東京城,鼎沸了汴州郡。真所謂白身經紀,番為二會子之人;清秀愚人,變做金剛禪之客。正是:只因學會妖邪法,葬送堂堂六尺軀。
畢竟和尚怎地去惱人?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回 彈子和尚攝善王錢 杜七聖法術剁孩兒
詩曰:
九天玄女法多端,要學之時事豁然;
戒得貪嗔淫慾事,分明世上小神仙。
話說善王太尉,那日在城外閒遊迴歸府中,當日無事,眾人都自散了。次日,官身、私身、閒漢都來唱喏。太尉道:“昨日出城閒走了一日,今日不出去了,只在後花園安排飲酒。”交眾人都休散去,且來園裡看戲文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