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走來,尖下巴用錐子似的眼神懷疑地看著她倆,金翠玉卻天真地撲過去,拉著劉青蓮的手用山西話開起玩笑來:“掌櫃的,掌櫃的恩(你)起喲!起了就死(洗)喲,死了就燒紙(掃地)喲!”
謝蘿憋不住,撲嗤一聲笑了。劉青蓮聽了大為喪氣,呸了口唾沫:“大清早,你也不怕倒黴喲!”
金翠玉得意地大笑起來。
萬事起頭難,謝蘿跟著劉青蓮,每天早上早起會兒,中午飯後少躺會兒,晚飯後少休息會兒,一天站三次,逐漸從兩分鐘增加到十分鐘。她覺得渾身有了點力氣,勞動時湊合能跟上趟了。隨之而來的一件事使她非常苦惱:那清湯寡水的菜湯、稀粥,那摻了三分之一草籽、棒子核的窩頭,過去像藥似的難以下嚥,現在如秋風捲落葉似地塞進肚裡,還感到飢腸轆轆。
“這站樁怎麼越練越餓……”一次工間休息,謝蘿坐在畦埂上對旁邊的劉青蓮說。
“你身子骨硬朗了唄!”劉青蓮低著戴黑線帽的頭,不知在採摘什麼。
“餓真受不了!”那難耐的痛苦又在腸胃間蠕動起來。早上三兩,中午四兩,晚上三兩的糧食定量,對於坐辦公室的人說來差不多夠了。這些女囚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副食不足,缺油少鹽;伙房的炊事員又能不計定量地隨便吃,每天到女囚手裡的糧食實際只有七兩到八兩。日子一長,幾乎個個在上午十點半,下午三點半以後便餓得無心幹活。謝蘿以前不覺餓,是病態的,現在稍有恢復,飢餓便來折磨她了。
“給!”劉青蓮的手伸了過來,掌心放著幾個翠綠色的小燈籠,鼓起來的稜紋上微現赭紅。
謝蘿看著她,不敢伸手。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