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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不那麼強烈而已。

我做了這種遠途散步回來時,要回到雅茅斯,搭渡船是最便捷的。渡船把我載到鎮與海之間的一片沙灘上,我可以從那兒一直走過去,不用在大路上繞大彎。由於皮果提先生的住所就在那偏僻的地方,距我所經之地不過一百碼,我就總過去看看。斯梯福茲通常在那裡等我,我們一起頂著料峭的寒氣和漸濃的霧氣朝鎮上閃閃爍爍的燈火走去。

一個很黑的夜裡,我比平常較遲一些回來,因為當時我們準備要離開這裡回家了,我那天是去向布蘭德斯通告別。我發現斯梯福茲獨自在皮果提先生家中,坐在火爐前沉思。他專心得竟沒發現我走向他近旁(當然,就算他不那麼專心,他也很難發現,因為腳步落在外面的沙地上不會發出什麼聲響;可是我進了屋走向他他居然也沒覺察)。我在他身邊站下,看他,只見他皺著眉頭沉思。

我把手放在他肩頭上,他嚇了一跳,連我也被他這樣子嚇了一跳。

“你像魔鬼那麼降臨!”他幾乎生氣了說道。

“我總得讓你知道呀,”我答道,“我把你從星球上喚下來了?”

“不,”他答道,“不。”

“那麼,我把你從什麼地方喚上來了?”我在他身旁坐下說道。

“我在看火中幻景呢。”他馬上說道。

“可你不讓我看,”我說道,因為他馬上就用塊燒著的木頭把火撥了撥,撩起一串紅紅燙燙的火星飛入那小煙囪,唿嘯著飛入空中去了。

“你看不見的,”他說道,“我恨這種黃昏時分,它不是白晝,又不是黑夜。你來得這麼晚!你去什麼地方了?”

“我去向我常去的地方告別呢。”我說道。

“坐在這裡,我想,”斯梯福茲環顧房間四周說道,“我想我們來的那天晚上所見到的那樣快樂的人會——從眼前這地方的悽慌氣氛來看——分離,或去去,或遇到我不知道的什麼傷害。大衛,我真希望在過去的二十年中我有一個嚴父呢!”

“我親愛的斯梯福茲,這是怎麼了?”

“我真希望我以往受過更好的指導!”他叫道,“我真希望我過去更好地指導過自己!”

他那舉止中有種傷心的沮喪,這叫我實在詫異。他的失態超出了我的想象。

“做這個貧苦的皮果提,或做他那愚莽的侄子,”他站起來,倚著爐架,對著火爐悶悶地說,“也比做我自己好,儘管我比他們要闊氣二十倍、聰明二十倍,也總比過去的這半個小時像這樣在這該死的船裡和自己過不去要好!”

他心情的變化使我惶惑得只好一聲不吭地看著他,他站在那裡,手支著頭,鬱郁地朝下看火。終於,我誠懇地請求他,叫他告訴我他為什麼這樣苦惱,如果我不能指望可以勸說他什麼,那就讓我來同情理解他吧。可我還沒說完,他就大笑起來——開始還有點懊惱,很快就又興沖沖了。

“得了,沒事了,雛菊!沒事了!”他回答道,“我在倫敦的旅館裡對你說過,我有時和自己過不去。剛才,我像做了個惡夢——我覺得,一定做過了。在很悶的時候,我想起了一些童話來,我也不知道那是些什麼了——我想我是把自己和那個‘不小心’被獅子吃掉的壞孩子混在一起了——這總比給狗吃掉要體面得多呢,我覺得。被那些老婆們叫做‘可怕’的東西從我的頭到腳地爬了過去。我怕的是我自己。”

“我想你是什麼也不怕的呢。”我說道。

“也許是這樣,也許還有足以讓我怕的呢,”他答道,“好了!這事就過去了!我不再苦惱了,大衛;不過,我再一次告訴你,我的好人,如果我有一個堅毅嚴格的父親,一定於我有益呢,也於別人有益!”

他的臉總是表情豐富,可是當他看著火說這幾句話時,他臉上顯出我從沒見到過的真誠,我也說不清的真誠。

“就在這裡打住了!”他說道,做了個向空中拋一件很輕的玩藝的手勢。

“嘿,因為它去了,我又是個男子漢!’①像麥可白斯一樣。現在該吃飯了!如果我沒有用可怕的紛擾結束了宴會(像麥可白斯那樣)②,雛菊。”

……………………

①引自莎士比亞的《麥可白斯》一劇,此處的它系驚擾了麥可白斯的鬼魂。

②麥可白斯的宴會由於鬼魂出現受驚擾,而結束。

“我想知道,他們人都上哪了!”我說道。

“誰知道呢,”斯梯福茲答道,“我閒逛到擺渡處找你以後,又逛到這裡,在這裡沒看見一個人。這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