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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來呢!”

“由裡皮底斯。”她簡潔地答道。“艾蕾克德拉。(譯註:希臘神祗)『不!連上帝也不聽不幸的人說話了。』剛剛不是才上過課?”

我盯著她的臉。她摘下太陽眼鏡。我這才想起來。原來是我在“戲劇史第二部”班上曾見過的一年級女生。只是髮型全變了個樣,一下子認不出來。

“暑假前你的頭髮還在這兒嘛!”我用手指了指肩膀以下十公分的地方。

“是呀!可是暑假就燙了。燙起很糟,看起來很可怕。當時還真想死呢!真的很糟。就像頭上纏滿了溺死了的海藻體一樣。後來想了一想,與其去死,乾脆就剪短算了。很涼快唷!現在這個樣子。”她說道。跟著便動手去撫弄長約四、五公分的頭髮。又衝著我直笑。

“很好哇!”我邊吃香菇肉卷邊說道。“側面讓我看看!”

她別過臉,停了五秒鐘。

“唔,很適合你嘛!你的頭型一定不錯。露出耳朵也挺好看的。”我說。

“是呀!我也覺得。剪短了,不是也挺不錯的嗎?可是呀!男人卻都不這麼想。他們都說像小學生啦、像收容所的。哎!男人為什麼都喜歡留長髮的女孩子呀?簡直是法西斯嘛!真無聊!為什麼他們總是覺得長髮的女孩看起來有氣質、又溫柔、像個女人啊?我呀!就認識了兩百五十個長頭髮又沒水準的。真的唷!”

“我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我說。這並不是假話。我記得她留長頭髮時,看起來只是一個極其普通的漂亮女孩。但我眼前的她卻像是迎接春天到來的初生之犢一樣,從體內洋溢位一股鮮活的生命力。那對眸子彷彿是個獨立的個體似的滴溜溜地轉來轉去,時而笑,時而怒,時而悲傷,時而灰黯。已經有好一段日子不曾見過如此生動的表情了,我忘神地凝視著她的臉。

“你真的這麼覺得?”

邊吃沙拉,我邊點頭。

她又戴上黑色的太陽眼鏡,從鏡片後面盯著我。

“喂!你該不會撒謊吧?”

“可能的話,我儘量想做個老實人。”我說。

“哦!”她說。

“你為什麼戴那麼黑的眼鏡?”我問道。

“頭髮突然剪短了,覺得沒有安全感呀!好像一絲不掛地被趕到人群當中一樣,根本沒法安心,所以才戴太陽眼鏡的。”

“原來如此。”我說。然後將剩下的肉卷吃下去。她興味十足地看著我吃。

“你不回去坐不要緊嗎?”我指著她那三個朋友說道。

“不要緊呀!等菜來了我再回去。沒什麼事嘛!倒是我在這兒會不會打擾你吃飯啊?”

“怎麼會?我已經吃完啦!”我說。見她沒什麼回自己座位的意思。我便又點了咖啡。老闆娘把盤子收走,跟著遞上砂糖和奶津。

“喂!今天上課點名的時候,你怎麼沒回答呀?你不是叫渡邊嗎?渡邊徹!”

“是呀!”

“那為什麼不回答?”

“今天不大想回答。”

她又把太陽眼鏡摘下來,放在桌上,用一種窺探關著稀有動物的籠子似的眼神直盯著我。“『今天不大想回答。』”她重複了一次。“喂!你講話的方式蠻像亨佛萊鮑嘉的嘛!有點冷峻。”

“怎麼會?我很普通呀!像我這種人到處都有。”

老闆娘端來咖啡,放在我面前。不加糖、不加奶津,我輕輕地啜了一口。

“我說嘛!果然是不加糖和奶津的人。”

“我只是不喜歡甜的東西而已。”我耐心地解釋。“你是不是誤解了些什麼?”

“怎麼曬這麼黑?”

“我徒步旅行了兩個禮拜!到處走,只帶了揹包和睡袋。所以才曬黑的。”

“走到哪兒去了?”

“從金澤開始,繞了能登半島一週,然後走到新。”

“一個人?”

“是呀!”我說。“到處都會碰上旅伴嘛!”

“有沒有什麼羅曼史呀?在旅途上和女孩邂逅什麼的。”

“羅曼史?”我驚道。“喂!你果然是誤解了。帶著睡袋、滿臉鬍鬚、隨處亂逛的人要到哪兒去搞什麼羅曼史呀?”

“你總是像這樣一個人旅行嗎?”

“是啊!”

“你喜歡孤獨嗎?”她託著腮說道。“喜歡一個人旅行,一個人吃飯,上課的時候一個人坐得遠遠的?”

“沒有人喜歡孤獨。只是不想勉強交朋友。要真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