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羽衣,每從胎息見天機。
翩翩赤壁橫江過,矯矯青城帶箭飛。
雨後清溪看獨步,月明華表羨雙歸。
雲間昨夜笙簫響,嘗伴王喬與令威。
三人吟畢,互相讚羨。正自標榜,忽外面又走進十餘人來,各攜酒餚,中間擁著一人,頭戴唐巾,身穿黃裘,攜著一個少年女子走上月臺。三人起身相迎,清軀者道:“令君何處獲此佳偶?”唐巾者道:“適過前村,見此女憑欄凝望,故邀來玩月,三公對此佳景,何事清淡?”元裳者笑道:“因夜深無酒,聊聯詩遣興耳。”唐巾者道:“高雅之至。倘不吝珠玉,願聞請教,或可續貂。”三人遂將前作各誦一遍。那人嘖嘖稱讚道:“清新俊逸,一洗六朝。赤壁青城,用典精確,且沉雄頗類老莊。”遂命取酒共酌。元裳者道:“令君深知詩髓,何不請教大作以壓諸卷。”那人笑道:“班門弄斧,貽笑大方。”遂吟道:心宿凝精賦質全,化形嘗禮月中仙。
修成大道傳剛子,養得雄才難茂先。
九尾擊時能出火,千年丹就可通天。
從來一液強多事,卻笑維摩枯寂禪。
三人齊聲讚道:“天工大匠,直壓倒元、白矣。”清軀者道:“明月滿天,佳人在座,我輩何不聯句以代催妝。”眾人齊聲道好。清軀者道:“我先放肆起。”遂首倡道:花月可聯春,黃衣者道房櫳映玉人。
動衣香滿路,元裳者道移步襪生塵。
碧海懸金鏡,唐巾者道凌波出洛神。
元漿頗合巹,清軀者道鸞鳳日相親。
聯畢句,三人斟酒來奉道:“小弟們借花獻佛,各飲雙杯。”一人來奉唐巾者,一人便持杯來勸那女子。那女子只是俯首不接。黃衣者來強之再三,漸至褻狎,遂擠到月臺口,近他身邊,雙手捧面,那女子推開手要望下跳,四人忙上前將他抗住。唐巾者道:“我因你欄邊獨坐,若有所思,故相攜至此,你若不好好依從,拿你洞中去,不怕你不成其事。”那女子聞言,便啼哭不理他。
進忠在樹上想道:“這幾個男子逼一個女人,定非善類。”一時激烈起來,取弓箭在手,將兩腿夾定樹枝,扣上箭,認定了,“嗖”的一箭,正中那戴唐巾的左臂。那人大叫一聲道:“不好,有賊。”進忠還未等他說完,“嗖”的又是一箭,射中那清軀的背上。眾人齊喊,一鬨兒都跑出去了,只留下那女子在月臺上啼哭。
進忠見人去了,便爬下樹來,走到月臺上。那女子見了,嚇了蹲做一團。進忠道:“不要怕,我不是歹人。你是何處人?為何同這些男子來此?”女子哭道:“奴是嶧山村人,晚間獨坐看月,被那個人拿來,昏昏沉沉,不知來到此處。我並不認得這起人。”進忠道:“你不要哭,我送你回去。”說畢,扶了女子下了月臺,出廟來走到路口。
等了天明,才見個趕腳的。進忠道:“牲口來。到嶧山村多遠?”腳伕道:“三十里。”進忠同那女子上了牲口,竟望東來。少刻到了一所村莊,腳伕道:“是了。”那女子道:“前面山口傅家莊才是哩。”又走了一會,到一座靠山臨水的莊子,女子道:“是了。”二人下了牲口,還過錢,到莊上女子家去。一刻,裡面走出個婆子來,請進忠到草廳上。那婆子拜謝了,備出早飯來與進忠吃。女子梳洗畢,也出來拜了四拜,謝過。進忠看了那女子,真個生得端正,迥不同夜間所見。只見:儀容俊秀,骨格端莊。芙蓉面淺露微紅,柳葉眉淡舒嫩綠。輕盈翠袖,深籠著玉筍纖纖;搖曳湘裙,半露出金蓮窄窄。疑並落雁沉魚,何用施朱傅粉。
進忠還過禮!便要起身,婆子道:“恩人說那裡話,怎麼就要去?”進忠道:“你令嬡可曾告訴你?”婆子道:“去的緣故,恩人還不知詳細哩!”進忠道:“令嬡已說過了,無非是山精野怪,不必說,虧令愛福大,遇見我;若在別處,也不得回來,妖精口裡說要拿他到洞中去,此後須要未晚早關門,無事休出屋。吃齋唸佛真是再生的。”婆子道:“女兒自小就敬佛。”進忠堅辭要去,婆子苦留。進忠道:“我有公事在身,不能久留。”婆子道:“恩人不要慌,夜來女兒不見了,勞動了村前村後的人跑了一夜。今女兒承恩人救回,老身就今日草草備個酒兒酬謝恩人,並謝謝親眷莊鄰,望恩人竟坐坐。”進忠道:“實繫有緊要事,不得閒,非是推託,改日再來領罷!”婆子那裡肯放,那些來看的人也都來相勸,進忠只得坐下。婆子歡天喜地的去辦酒。
少刻,一個個來了,有五六十人赴席。內中雅欲不等,都來問如何相救。進忠又說了一遍。眾人稱讚說道:“這傅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