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提撥他才好,老頭兒有些不撥不動哩!”劉�禺道:“到是李融還有些靈竅。”進忠道:“那孩子有些走滾,恐拿他不定。”劉�禺道:“他與陸士南厚,我們與他商議去。”三人起身到倉巷裡陸士南家來,小廝進去說了,出來說:“請爺少坐,家爺就出來。”
茶罷,士南出來相見,又向少愚謝道:“夜來多擾,酒吃多了,此刻頭還疼哩!”對小廝道:“快泡苦茶來吃。”進忠道:“有件事來與兄相商。少愚老丈的差事緊急,要叫他女婿往安東去走走,一則謝薦,二者求免差事,特來請教。”士南道:“好雖好,只是內裡無人提撥老頭兒。”劉�禺道:“正為此,故來求老兄一字與尊可。”士南道:“與那個?”進忠道:“李三兒。”士南笑道:“多承抬舉,摸也沒摸著,好不決裂的孩子,雖是心腸熱,卻也拿他不定。”少愚道:“否則,另求一位也好。”士南道:“別人都不中用,還是他有些用處,須尋他個降手去才得妥貼。如今他與徽州吳家的個小郎並卞三兒三人拜為姐妹,三人厚的狠哩!等我先去尋他個引頭來。”遂叫小廝去尋做媒的高瘋子。
三人坐著閒談。士南便去取出幾串錢來,道:“我們何不擲個新快頑頑。”進忠道:“好。”遂鋪下氈條來,四人下場擲了一會,劉�禺贏了十六兩。只見小廝領了高瘋子,一路嘻嘻呵呵笑了進來,道:“爺們得了彩了,賞我個頭兒。”劉�禺取了一百文與他,道:“拿去買酒助興,有好私窠子弄個來頑頑。”高瘋子笑道:“大路不走,到去鑽陰溝。”士南道:“你家新媳婦是個好的。”高瘋子呵呵笑道:“丫頭子到還順手,只是小夥子有些吃醋。”士南道:“你家老爬灰也未必放得過。”高瘋子道:“我家老奴才轉是循規蹈矩的,不敢羅唣的哩。”劉�禺道:“我送你兩錠雪白的銀子,把他與我略摟摟兒。”那瘋婆子笑嘻嘻的只是搶錢。士南又把打頭的錢抓了些與他,道:“你不要瘋,且幹正經事去,我們要到卞三兒家耍耍去,你先去對他說聲。你先拿一兩銀子去與他做東道,天熱,叫他不要費事,就是桌盒酒兒罷,若吳家安兒在他家,叫他留住他,莫放他去。”那瘋婆子接了銀子,又搶些錢才去。小廝擺上飯來吃了,又下場擲了一會,劉�禺只贏了七兩。至申牌時,士南道:“我們去罷。”少愚道:“這事不可驟說,慢慢的引他為妙,我卻不好去得。”
四人出來,少愚回去,三人進舊城到牛祿巷,將近城邊,高瘋子早站在巷口等。三人到了,高瘋子開了門,三人進去,把門關上。卞三兒下階來,迎進房內相見,果然面若嬌花,身如弱柳,十分標緻。丫頭獻茶,士南道:“昨日安東有人來,三兒,可曾有信寄你?”卞三兒道:“沒有。”劉�禺道:“再無沒信的。”卞三兒笑道:“花子哄你。”士南道:“他有信與我,說想你得很哩,眼都哭腫了,你還笑哩。”卞三兒道:“淡得很,好好哭怎的。你是他心上人,故此有信與你。”少刻擺上酒來,卞三兒各各奉過一巡,士南道:“安兒可曾來?”卞三兒道:“他往南京去了有二十多日,昨日才回來,說今日要來看我哩!”
正飲酒菜,只聽得外面叩門,搖搖擺擺走進一個小官來,只見他:桃花襯臉粉妝腮,時樣紗衣著體裁。
鼠耳獐頭狼虎性,破家害主惡奴才。
這小官乃徽州吳守禮家一個老家人之子。那老家人名喚吳得,在揚州管總,也撰了好幾萬銀子。止生了這個兒子,取名保安,年方十六歲,教他讀書,希圖冒主人的籍貫赴考。原來徽州人家家法極嚴,主人不準冒籍,恐亂宗支。這老兒遂叫他兒子交結鹽院裡的人,圖代他幫襯。誰知吳保安逐日同這班人在一處,遂習成了個流史浪子,拿著主人沒疼熱的錢任意揮灑。打聽得主人到楊州來,他便躲往南京去,恐事發覺,只等主人回去他才回來,故此來看卞三兒。走進來一一相見,坐下。卞三兒道:“昨日多承。”保安道:“為了幾匹紗,故此多擔閣了兩日。拜匣沒好的,已託人家去帶了。”又問士南道:“李哥可曾有信來?”士南道:“前日有信的,說還有些時才得回來。如今有件事正要著人去問他。”保安道:“幾時有人去?我也要寄個信去。”士南道:“因舍親有件事託他,把他禮也收了,如今還不見下來,事已急了。”卞三兒道:“他卻是個極好的,只是懶得很,把事不放在心上。”保安道:“他在這裡還有你陸三爺提拔他,如今在那裡沒人說,想是忘記了。”士南道:“自然是忘記了,你二人是他至交,就煩你們寫封信與他,事成時,叫我舍親送幾匹好尺頭與老三做衣服穿。”進忠道:“甚麼尺頭,折乾的好。”向袖中取出二十兩銀子,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