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寒心。若讓眾將士聽了,更會引起強烈反感,他們在前線戰場上衝鋒陷陣,流血、犧牲,你作為君王卻不知體諒,更不獎賞,誰還願意給你賣命呢?沒有軍人拼死沙場,你的王位能坐穩嗎?”
嬴政早已滿臉淚水,強迫自己不要哭出聲來,但他終究還是個孩子,仍忍不住抽泣。
呂不韋見狀,也不再多說,待嬴政情緒稍稍穩定,才略帶自責的說道:“大王不必生氣,我剛才也是一時氣急才說出那番話,也是為大王好,忠言逆耳利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除了我給大王講這些為君之道,別人誰又願意講這些不入耳的話讓大王反感呢?你畢竟是我的——”
在呂不韋的心目中,嬴政就是自己的兒子,他下意識地說出這半句話,突然覺得不妥,忙改口說道:“你畢竟是我看著長大的,尊我為仲父,我要盡仲父之責啊。”嬴政抹乾眼淚,裝作接受教誨的樣子說道:“仲父見教的是,我今後一定按丞相所教誨的去做,凡事三思而行。”
呂不韋臉上露出淡淡的喜悅,溫和地說:“王齒乞是我秦國身經百戰的老將,雖然偶有敗績,但勝多敗少,攻城掠地,開疆拓土,屢立戰功。秦國自孝公任用商鞅變法新政至今,一直重視獎勵軍功,不分貴賤,憑戰功取得爵位,也正是這一改革才贏得將士的心,甘願拼死沙場取得戰功,封妻廕子、光宗耀祖。王齒乞雖死,其子嗣尚在,理當封賞。”“王齒乞的子孫都在何處任職?”
“他有一個兒子叫王翦,如今正在蒙驁軍中聽令,據蒙驁奏報,此人作戰勇猛、深謀遠慮,頗有軍事才華,如今已經升為稗將了,大王可讓王翦接替父親爵位,拜為大將。”
“此事就由丞相辦理,如果王翦回朝,丞相可帶他來見寡人,寡人再當面賞賜。王齒乞已死,何人赴韓國領兵,丞相有沒有及時調派人補缺呢?”
“雖然沒有另派大將,但我已令副將楊端和,暫時代理指揮。”嬴政似乎覺得找到一個呂不韋的過錯,立即表示十分不滿地說道:“這楊端和是什麼人,寡人怎麼沒聽說過他的名字,用這樣一個無名之輩代替王將軍作戰,豈不把攻下的城池給葬送了?”呂不韋一聽嬴政的口氣,是對自己剛才訓斥不服,故意借楊端和指責他的,很惱火。嘿,我是你真真實實的老子,訓上你幾句都不行,我將來要當太上王呢,還要讓你把嬴姓改為呂姓呢,現在都不聽,將來咋辦,一定要把你這犟小子馴服不行,看你胳膊能擰過我大腿!
呂不韋收起剛才的笑臉,冷冷地說道:“大王剛才還說要三思而行,怎麼這話的聲音還沒落就忘記了呢?左耳聽右耳扔,表面心悅誠服,內心卻耿耿於懷、陽奉陰違,自以為是,簡直不可指教!你沒聽說過楊端和就以為他是無名之輩了,做事說話無憑無據,信口開河,成何體統!”呂不韋稍稍停一下,又接著說道:“大王今後要常到軍中走一走,多和將士們見見面,免得他人提起一些赫赫有名的將領都沒聽說過,給眾臣留下笑柄。”
片刻之間嬴政被呂不韋搶白了兩次,嬴政有點無地自容,但這是他自己的過錯,又找不出呂不韋的失誤,只好把恨放在心中。恰好剛成君蔡澤進來奏報政務,嬴政才沒有流出淚來。
蔡澤進來說道,旱情進一步擴大,上郡幾乎顆粒無收,如今隴西郡、北地郡送來奏報,蝗蟲遍野,沒有旱死的莊稼全部被蝗蟲吃光了,大面積的蝗蟲鋪天蓋地由北向南,快到漢中郡了。蝗蟲所到之處,田野裡一片光禿,連草與樹枝都啃光了,人畜也受到侵害。最近送來的災情報告,隴西郡與北地郡因為斷糧出現人吃人的現象,災民四處逃逸,部分刁民聚眾滋事,據報兩郡都發生了災民搶糧的事。
嬴政一肚子火正沒處發,一聽蔡澤說有災民搶糧的事,怒道:“刁民如此放肆,竟敢哄搶國庫,以下犯上,聚眾作亂,理當派官兵鎮壓,剿滅暴民。”
呂不韋只當作沒有聽見,向蔡澤說道:“幾天前上報的災情尚沒有如此嚴重,為何災情突然加重呢?”“我也是剛剛得到文告,報說北地還發生了瘟疫,部分村莊的災民因感染瘟疫幾乎死光,聽之駭人聽聞,請大王和丞相開啟國庫,賑濟災民,抑止災情進一步蔓延。”
嬴政一聽蔡澤要求開庫賑災,立即反對說:“國庫本來存貯不多,多年來南征北討,軍費開支巨大,如今東征的糧餉都是從巴蜀徵調過來的,哪裡還有多餘的錢糧賑災呢?總不能為了幾個災民停止一統天下的征討大事吧。”蔡澤看看呂不韋:“賑災如救火,丞相以為呢?”呂不韋略一思忖,說道:“剛成君言之有理,當務之急應當賑濟災民。”嬴政以為呂不韋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