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效命。能為陛下駕車乃是奴才的榮幸,換了別人,奴才也不放心,還是自己駕車心裡踏實。何況駕車與教授公子刑名獄政之學並不衝突,奴才自信能夠兼顧。”始皇真的被感動了——看趙高多愛朕!中車府令下轄這麼多的車馬御者,他為了朕的安全,寧可親自操此賤役。
可是,趙高卻有自己的如意算盤——只要我為你駕車,就可以瞭解你的一舉一動,再加上南書房的管理,就等於擁有天下的一半。巡行的隊伍進入原齊國故地,抵達鄒嶧山。鄒嶧山乃形勝之地,風景秀麗。始皇既為巡遊而來,豈有不登臨之理。於是,由李斯、趙高等人陪同,以地方官為導遊,從山南而上。鄒嶧山東西長二十餘里,有高峰突出,聳入雲端,甚為壯偉。始皇雖年逾四十,仍腿腳矯健,不用近侍攙扶,望峰而上。行至半山腰,見山中積石累累,幾無土壤。而且山石間多有孔穴,洞穴間相通聯,穴內大者有如數間房屋寬闊。導遊說,當地人稱之為“嶧穴”。遭有兵荒馬亂,年輕女子往往入洞穴躲避,洞外寇賊再多,也不能加害於她們。始皇聞聽,笑道:“嶧穴再多,只能保護她們於一時。如今,四海一統,天下永無戰亂,盜賊不生,女子們再也不用躲在嶧穴裡面。此處山嶺,朕就命名曰‘晝門’,意為平安之門。”導遊便是鄒縣縣令,聞聽始皇之言,慌忙跪倒謝恩說:“陛下聖明,卑職代表地方黔首感謝您的恩德。”
始皇命李斯題名。李斯遵命,接過近侍呈上的筆,蘸飽了墨,在迎面一塊巨石上用大篆字寫下了“晝門”兩個大字。鄒縣令遂命人刻於山嶺之上。
經過一番努力,始皇一行終於登上鄒嶧山頂峰。登高遠眺,山下是方塊似的農田,玉帶般的河流。嬴政心曠神怡,這是咸陽宮裡永遠享受不到的感覺。
李斯很善於把握始皇的情緒,隨時投斯所好。此時,見他興致頗高,便進言道:“陛下是第一次幸臨齊地,如此奇山秀色,臣以為應該刻石稱頌大秦功德以傳後世。”
始皇感覺正好,果然同意李斯所請。命李斯親自書碑文。李斯才華橫溢,對於這種應景文章更是信手拈來。於是,在鄒縣令命人抬來一塊巨石後,便提筆書文道:皇帝立國,維初在昔,嗣世稱王。討伐亂逆,威動四極,武義直方。我臣奉詔,徑時不久,滅六暴強。廿有六年,上孝高號,孝道顯明。既獻泰成,乃降專惠,親巡遠方。登於嶧山,群臣從者,鹹思攸長。追念亂世,分土建邦,以開爭理。攻戰日作,流血於野,自泰古始。世無萬數,陀及五帝,莫能攀止。乃今皇帝,壹家天下,兵不復起。災害滅除,黔首康定、利澤長久。群臣誦略,刻此樂石,以者經紀。
始皇讀罷李斯的刻石碑文,甚為滿意。鄒縣令也隨聲附和,忙命工匠將書文刻於碑石上。
鄒嶧山向北一百多里地便是泰山。始皇從山上下來,便考慮封禪泰山的事宜,最頭疼的還是不清楚古代聖王的封禪儀式究竟是怎樣的。
回到駐驛地,他便頒令召集齊魯儒生,討論泰山封禪及望祭河川的儀式。
經過層層選拔和嚴格的篩選,十二名齊魯儒生被送到始皇帝的臨時駐地。但是,齊魯儒生與咸陽來的博士又發生了爭議。這裡是魯國孔丘故里,儒學盛行。十二名齊魯儒生頗有才學,為首的儒生魯生身穿寬大的儒服,頭戴高聳的儒冠,說起話來中氣十足,言詞犀利,處處逼人。他聲如洪鐘般說道:“按照古制,天子行封禪大禮,必須步行到山頂,以示虔誠之心。所以,自古以來雖有很多的天子來行封禪之禮,泰山卻沒有車道。”
咸陽來的六名博士,既有舊周派,也有原魯派。這時為了對付共同的敵人,擰成了一股勁。舊周派博士爭辯說:“我等翻遍《周禮》、《儀禮》等古藉,並無此項規定。何況,從泰山腳下至山頂共一百多里地,始皇帝陛下尊貴的龍體能走到山頂嗎?”
始皇只管靜聽,他已聽出來,兩下所爭已不完全是儀式的問題,還包含著由誰來主持封禪儀式的競爭。
齊魯儒生崇尚的是孔丘的儒學。但是,秦滅齊之後,始皇崇尚法治,法家得到朝廷的支援。儒家衰頹,齊魯儒生專門為人家主持生喪婚嫁、祭禮天地祖先的大典儀式,收入減少,社會地位一落千丈,不得不放下儒生的臭架子從事農耕漁樵以維持生計。因此,齊魯儒生對秦始皇心存怨恨。
泰山乃是天下聖山,在齊魯人眼中更是天下萬山之主。魯國孔丘曾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語。齊魯儒生以泰山為驕傲,他們容不得“戎狄之邦”的君主對它的褻瀆。如果秦始皇帶領群臣輕而易舉地驅車直上,泰山還有什麼尊貴和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