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慌忙過來揖手陪禮道:“對不起,客官。下人不識貴人,多有得罪。不過,本店今天確實被咸陽令大人包下來了。請客官體諒小人的難處,去別處如何?”“不行!”廝兒毫不讓步,怒道,“我們公子喜歡這兒,也是你們的福氣。再不接待,休怪我們不客氣。”俊美公子眉頭一揚,冷笑道:“小小的咸陽令竟如此霸道。就憑這一點本公子就不走了。店家聽著,要麼接待本公子,要麼拆了你的店。你給個明白話吧!”店主見毫無商量的餘地,傻眼了,看來這位俊美公子比咸陽令還要橫,不能不接待,只得躬身道:“樓上清靜,請客官上樓,不過,請客官不要喧譁。以免惹惱咸陽令,遷怒小人。小人可吃罪不起啊!”“少廢話!”
俊美公子不再理睬店主,大搖大擺地邁進店堂。由一個夥計領著,一幫人上樓去了。店主慌忙叮囑夥計們小心伺候。
這幫人剛上樓,咸陽令和同僚帶著二十多員隨從就到了。其中還帶來一名咸陽名伎,人稱媚娘。此女不僅長相俊美,而且擅長擊築,因此響名咸陽。咸陽令把媚娘請來,可見宴請的同僚也不是尋常之輩。
高漸離因為做事踏實、勤快,被店主派遣專門負責為咸陽令送酒菜。酒過三巡,咸陽令向同僚笑道:“各位大人,今日難得一聚。酒宴之上,無以為樂。下官請來媚娘小姐彈築助興,如何?”
同僚們早就等著一睹媚孃的芳容,欣賞她的築樂,無不鼓掌表示歡迎。隨著掌聲,儀態萬千的媚娘懷抱一築,嫋嫋而上。在咸陽令側座席位上坐下。對著眾人嫣然一笑,然後用築槌輕撫築弦,一曲悅耳的築樂便在酒店內外響起。她築藝好,人更美,座中客人聽得如痴如醉。側席的隨從人員則看得垂涎三尺,但卻沒人敢有非份之想。因為大家都明白,媚娘乃是咸陽令請來,專門供幾位同僚享用的。
高漸離送上酒菜,退到一邊,聽到擊築聲,不由心絃一震,擊築是他一生所好,是他的生命,可是為了躲避秦始皇的通緝,他已有一個多月沒有撫摸築弦了。這時候突然聽到築樂之聲,心裡突然激動起來。雖然,在他聽來,媚娘只是會擊築而已,決彈不出精妙之處來,可他羨慕極了。當然,他羨慕的是她有擊築的機會。而自己卻不再享受那種手撫築弦的感覺了。另一名酒保看他發呆的樣子,忍不住取笑他道:“蔡保,你看美人看迷了。你別告訴我聽築樂入神了吧!”高漸離淡淡一笑,說道:“此女長相俊美,非其築藝所能及。她所以響名,不是因為她的築藝,而是長相。”酒保撇撇嘴譏笑道:“你也懂築樂?別充內行了。咸陽城中誰不知道媚娘是以築藝響名的!”
“此種築藝也能揚名咸陽,可見秦都沒有擊築的人了。”高漸離悠悠嘆息。酒保睜大了眼睛。
“蔡保,你也太狂了。竟敢說咸陽沒有擊築高手。你可知道咸陽令大人就是擊築的高手,他的築藝可是趙地一絕。待會兒,咸陽令大人一定會親手彈上一曲。”
果然,媚娘一曲終了,一位同僚就拱手笑道:“鹹令大人的築藝乃是趙地一絕。何不恭請大人為我等彈上一曲,以保耳福。”
客人顯然都知道咸陽令是擊築高手,無不鼓掌贊同。咸陽令聽出媚孃的築藝並不怎麼樣,早已技氧難熬,見大家情緒熱烈,便謙遜地笑道:“既如此,下官就獻醜了!”
媚娘將築送到咸陽令面前,他調整築弦,手中的築槌在築弦上輕輕動,一串悅耳動聽的音符激盪開來。
“好!”高漸離由衷地暗喝一聲,“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只是輕輕幾擊,他便知咸陽令的築藝要比藝伎媚娘高明得多。可是,咸陽令並不滿意自己的彈奏。他停住築槌,似乎在思索彈什麼曲子。略作停頓後築槌才又重重地擊在築弦上,一種悲壯、高昂的樂曲在大廳響起。
高漸離全身的神經突然一振。咸陽令只是輕輕兩擊,他便聽出了對方彈奏的曲子是他嘔心瀝血之作《易水送別》。咸陽令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演奏此曲,出乎他的意料。看來此公並非完全是個附庸風雅之輩。高漸離對他的厭惡之情有所改變,凝神聆聽築樂之聲。築聲抑揚起伏,晦澀嗚咽,把他的心拉到數年前的燕趙之地——他英俊灑脫,意氣飛揚,築藝響絕燕趙。
荊軻英雄神武,處變不驚,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
寒天雪地,易水失去了滔滔之勢,河水嗚咽。他與燕太子丹等人送荊軻入秦,白衣白冠,到處是一片白色的海洋,一種悲壯的色調。易水河畔,荊軻伴著他的築音引亢高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數千送行的人們悲壯的兮唱——風蕭蕭兮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