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衝冠,可是,湘君畢竟是神不是人,他一時還想不出懲罰他們的最好方法。拆了祠廟,砸壞泥胎嗎?篤信鬼神的始皇帝大概還沒有這個膽量。
始皇頂著狂風,好不容易回到臨時駐驛地,本來,他想命虎賁軍強行渡江,與湘江女神決一高低,可是,軍卒報告說,因為風浪太大,已有幾艘船被打翻在江裡,有的被救起,有的則連人帶船被江水沖走了。
始皇只得作罷,心裡更加仇恨湘江女神。當晚,連晚餐也沒用,就歇息了。聽著帳外呼嘯的風聲,他不斷念叨著:“朕是上天的愛子,天下萬物生靈都是朕的子民,都要惟朕旨意。堯女不過是湘江之神,膽敢忤逆朕意,朕要懲罰你們……”恍惚中,那肆虐的風聲變成幽美的絲竹樂音,而且,憑著他的欣賞才能,聽得出那是楚音。他被樂音吸引著緩緩步出帳外,走了一段悠長黑暗的路,才看到光明。那是一處宮殿發出的光亮,他身不由己地走向宮殿的門前。宮裡面立刻湧出十幾名美麗的婢女,人人手執燈籠和香爐。婢女們前護後擁地把他帶進一間佈置樸實的客室裡。
“這是何處?你們帶朕到這裡幹什麼?”始皇驚奇地連問三遍,那些婢女只是笑而不答。
他正要發怒,忽聽竹簾響處,從內室裡走出兩名中年美婦,始皇驚愕了。因為她們不但美麗無比,而且長得一模一樣,幾乎難以分別,只是一個稍胖,一個略瘦。只聽那稍胖一點的美婦嬌叱道:“婢子們好大膽,竟敢對陛下無禮。”
婢女們嚇得一吐舌頭,慌忙向始皇行跪拜大禮。銀玲般的聲音說道:“婢子們給陛下施禮。請陛下恕罪。”
始皇懶得理這些奴才,兩隻眼睛打量著兩個美婦人,一刻也捨不得離開。咸陽後宮六國佳麗三千,可是沒有一個比得上她們。始皇正要開口問話,那稍胖的美婦已上前施禮說:“湘江之神拜見始皇帝陛下!”始皇驚訝地說:“你們就是湘夫人!”
“正是。小神女英,她是小神的姐姐娥皇。”略瘦的美婦也忙給始皇施禮。“小神娥皇有禮了。”
始皇想起白天湘江無端颳起的狂風。但此時,面對兩位美麗絕倫的女神,他的怒氣稍解了一些,只是略帶不滿地責問道:“兩位上仙為何興風作浪,掃了朕的遊興,阻止朕的行程?朕自忖沒有失禮之處。”娥皇嫵媚地一笑說:“陛下錯怪小神了。小神豈敢有意與陛下過不去。風雨雷電,陰晴冷暖乃是天事,依據天時季節而來。如今,正是多風季節,湘江自然會有風浪,只不過被陛下趕上了。興風作浪可不是哪一位神仙作得主的。小神姐妹恭為湘江之神,也只能依據天時季節運作,決不會興風作浪為難陛下,也不能為討陛下歡心而平息風浪。正如四季更換、晝夜交替,永遠不會因為哪一個人或者神仙而有所改變。”
始皇聽著,覺得太刺耳了。如果說話的不是美麗的湘夫人,他一定會龍顏大怒的。
“朕是天子,難道也不可以命令你們平息湘江的風浪麼?”他儘量用柔和語氣說。
“別說你是天子,就是天帝也不能。”坐在姐姐下首的女英顯然對始皇的態度看不慣,毫不留情地說,“天帝也不能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他也要受天時的約束,依據天時規律行事。”
“無稽之談!始皇終於忍不住怒氣,冷笑道,”朕要是受人約束,還算什麼天子!“
娥皇顯得較穩重,耐心地解釋道:“陛下應該明白,天時是不可違背、不可改變的。如果天帝要改變它,也不會取得成功。陛下以雄才大略,掃滅諸侯,統一四海,就是順應了天時,所以取得成功。如果陛下取得天下後,不順時而作,得到的天下也會很快失去。”
“你說朕會失去天下?”始皇臉上的青筋在跳動,他憤怒到了極點。“小神只是打個比方。結果怎麼樣,還要看陛下怎麼治理天下了。”娥皇絲毫不在意始皇的憤怒,繼續解釋說,“小神再舉一個最現實的例證。就以陛下渡湘江來說,等待風息浪靜時渡江,就是順應天時,順水而下,自然就是利用天時,利用船漿就是彌補天時的不便。反過來,如果逆浪而上,強行渡江,就是違背天時,枉費氣力。嚴重者會使船沉人亡,自取其禍。”女英譏笑道:“尊貴的始皇帝陛下,這一下你總該明白了吧!”
“哼,朕有什麼不明白的道理,用得著女人教誨嗎?”始皇心裡譏諷著,面上卻是溫和的顏色。因為他還有問題請教湘夫人,便誠懇地問道:“兩位尊神能否明示朕,能否找到長生不老的仙藥?朕的天下能否萬世不替傳下去?”娥皇輕蔑地一笑。女英卻譏諷地說:“生老病死,盛極必衰,這是人間的天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