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而扶蘇生性敦厚柔順,與你的性格截然相反。”“你的意思,不贊成立扶蘇?”“是的!”
始皇深受感動。
“朕有二十多位公子,后妃們誰不希望自己生的兒子立為太子。唯有皇后賢德,謙遜辭讓。”齊皇后卻苦笑道:“算了吧,你不要給我戴高帽兒。我沒有那麼賢德,也不是謙讓,我是心疼自己的兒子,心存私心。我一生從不渴求大富大貴,只想平平安安,問心無愧地過一輩子,也希望扶蘇跟我一樣。做皇帝有什麼好,黃昏不得睡,五鼓不得眠,耳聽邊報,心神不安,見有災荒,憂愁無奈。何況,還會有刺客、權臣、陰謀家在算計你。隨時都有性命之憂。我只希望扶蘇平安一生,不奢求他至尊至貴。”
始皇沒想到皇后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多少感到點意外,但心裡也多了一份敬重。平心而論,他不是非常喜歡她,卻常常向她訴說心中的不快,而皇后總是靜靜地傾聽,偶爾插上一兩句最樸實、真摯的話語。她不像其她的妃子那樣爭寵吃醋,勾心鬥角。她不求大富大貴,偏偏被立為皇后,成為天下地位最尊貴的女人。始皇很清楚,那些整天圍著他轉的臣子、奴僕、后妃最想要的就是榮華富貴,有人甚至想取他而代之。所以,他要時刻提防著,與這些人鬥智鬥勇。可是,齊皇后不是那種人,他可以敞開心扉地說話。
“立太子的事,我還沒有拿定主意。不過,扶蘇是我最優先考慮的一個。他性情寬厚仁慈,為人賢孝,在朝野已有賢名。胡亥年齡尚小,性行未定,還要觀察幾年,才能判定優劣。”
“不,我求你。”齊皇后突然掙扎起身,跪在床上,淚流滿面地哀求道,“你就當憐惜我,讓扶蘇做一名普通百姓吧。求求你了。”始皇鼻頭一酸,他的淚水也湧出來了,忙扶皇后躺下,寬慰道:“你著什麼急,現在還沒有確定立太子。而且,徐福尋來長生不老的仙水,我們就可以長生不老。有朕活著治理大秦,就不必要立太子了。”
齊皇后一嘟嚕嘴,說:“我正想勸諫你呢,千萬不可痴迷於神仙之說。要是徐福這種術士的話都可信,那麼現在還是堯舜的時代,也就輪不到你做皇帝。”始皇知道在這方面他說不過她,趕緊做出讓步。
“不說這些,你只管安心養病吧。立太子是件大事,要容我慎重考慮,你等著聽信兒。”
齊皇后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可惜的是,她的病情已經不容她等候。半月之後,齊皇后溘然長逝。舉國痛泣。
咸陽宮舉行盛大的喪禮,皇后靈柩暫借蘭池,等始皇陵寢完工後,再行入葬。
始皇下詔,天下服喪三個月。齊皇后駕薨後,始皇突然感到人生無常,生離死別只在瞬息難料之間。他的耳邊再次響起茅蒙昇仙的歌謠。修道成仙的願望比任何時候都更強烈。
可是,去東海尋仙的徐福還是杳無訊息,盧生去渤海不久,更沒有音訊。他只有按照盧生傳授的方法在宮中自行修煉。
沒堅持幾天,他就沒有耐心了。做了帝王的人,習慣於紛繁複雜的國事的包圍,要他突然心靜如水,一心向神,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始皇只好放棄修煉,繼續治理他的大秦帝國。
這天的朝會上,前來京師述職的齊魯郡守上奏始皇說,齊地不太平。始皇有點吃驚,問:“怎樣不太平,難道有人叛亂?”齊魯郡守說:“叛亂倒是沒有。可是,儒生們造謠生事,批評時政,動輒以三皇五帝舊制詆譭本朝的重刑法治,致使當地黔首人心不穩,如不及時採取有效的措施,恐怕真會釀成叛亂。”
始皇聽完,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哼一聲說:“朕也見識過這幫儒生的手段。上次,朕封禪泰山,為表示對儒生的尊重,請他們參加望祭山川的禮儀。可是,他們故意以種種理由為難朕,所以朕一怒之下,把他們趕下山去。”齊魯郡守奏道:“陛下說的一點不錯,這幫腐儒五穀不分,四肢不勤,不事稼穡,連養家餬口的本事都沒有,每天只知道引經據典,批評時政。可是,他們的話黔首相信,黔首把他們當作無所不知的聖人。所以,臣明知他們誹謗朝臣,卻不敢輕易治罪,擔心引起黔首作亂。”李斯發表自己的看法:“儒生妄議時政的現象,不但齊魯存在,其他郡也發生過。這是一種普遍現象,陛下不能不重視。我朝崇尚法治,法家位尊,儒家失勢。這些儒生口誦孔子修齊治平之道,卻是手無縛雞之力,身無一技之長,恥於農耕漁樵,身家境況可想而知。境況好的,教幾個學生圖個溫飽。境況差的,一天到晚無所事事,靠偶爾主持些祭典禮儀,賺幾個小錢度日。他們貧困潦倒,卻自視清高,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