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鄂爾泰可是夠冤的:他1726年被派到貴州當官,搞“改土歸流”;1732年因工作成績出色被調回京城,當上大學士、兵部尚書;這會兒正領著一幫老同事寫*呢。照理講,這貴州的地方性事務早就跟他沒什麼職務性關係了,就算秋後算賬,那也不該是這麼個演算法吧?
問題是《清史稿》裡寫得明白,這個撤職查辦、以觀後效的處分,竟然是鄂爾泰自己哭天抹淚主動申請的。他難道瘋了不成?
他才沒瘋,他這皇帝公關學門清著呢。
沒錯,苗族人9年前的造反是他給平定的,9年後又造反,跟已經調離好幾年的他沒什麼關係。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您也不想想,皇帝是講道理的人嗎?想當初貴州平定,鄂爾泰的報告往上一遞,這雍正一時高興,講了幾句“苗疆永定”、“從此不煩刀兵”之類大話,還在貴州當地修了紀念橋、紀念柱等好些標誌性建築。天子無戲言,他說永定那就得永定,他說從此不煩刀兵,那就得不煩刀兵,可這定還沒過3年就永不下去,眼見著刀兵還得再動上一動,他皇上說話,難道是放屁不成?
亂子已經出了,總不能睜眼不認賬,但皇帝又錯不得,那麼唯一能下臺的辦法,就是找個替死鬼了:皇上說那些大話,不是皇上沒見識,是因為鄂爾泰這些無能大臣形勢分析能力差,給皇上的報告政策性預見性不強,要說責任,那一丁點兒都不是皇上的,差不多全部都是鄂爾泰的。
鄂爾泰當官就是為了當大官,伯爵這玩意兒自然不捨得抹,可是事兒已然這樣,替罪羊是一定得有的,而且多半就是他。與其等著被抹,還不如自己湊上去主動抹,你給皇帝掙回一張臉,皇帝能不還你個實惠?果不其然,伯爵雖然沒了,其他一切待遇照舊,後來這個伯爵還是給掙回來了。
千萬記住,寧可讓自己丟份,萬勿讓皇帝丟臉,您跟皇帝搶江山搶老婆當然不行,這黑鍋可是怎麼搶都不會錯的。五代十國時候有個西平王高季昌,讓自己的兒女親家倪可福承包江陵外城基建工程。有一次高大王視察工地:這工程進度不行啊。一聲令下,當眾打了親家一頓板子,這倪可福不但不惱,反倒樂了:他的親女兒、高大威的兒媳早交代清楚,這頓板子不白打。這不,當天他就弄了好幾百兩銀子的醫療費,待屁股傷一好,立即升官做了大將軍。
越是勤快的皇帝管的事兒越多,出錯的機會也就越多,那時候他準得踅摸人給他背黑鍋。趕緊上,沒虧吃,要是猶豫不上,好處沒了不說,弄不好這黑鍋橫飛過來,您就吃不了兜著走了——當年曹操徵袁術斷了糧草,那個不識相的後勤處長王垕,不就讓黑鍋把腦袋給旋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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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高官厚祿也能硬討
雖然從有皇帝那天起,就有諸如中正、司隸、吏部之類五花八門管提拔幹部的部門和官員存在,但誰都明白一個鐵的事實:誰當官,當多大,得皇上說了算。
說起來皇上可不是那麼好伺候的,一般官員想從他老人家手裡混上一紙提拔令,升上個一級兩級,實在不是件太容易的事:想憑工作表現吧,又不知道皇上好哪口,萬一人家要個老黃牛型的,您卻扮做千里馬,那不是白折騰了?再說,表現不好提拔不上去;表現太好,同事會嫉妒,會打小報告,皇上說不定還會嘀咕您是不是打算一直升到他那寶座上去。弄不好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靠溜鬚拍馬吧,一來那窩囊氣不是人受的;二來萬一馬屁錯拍到馬腳上,官不但沒升還降上幾級,不是更麻煩嗎?
可您還別說,還真有這麼一路能人,能從老虎屁股摸不得的皇帝手裡硬討個大官來噹噹。
說起這人,名氣不大,官職原來也不算高,他叫陸法和,在南朝梁元帝手下當郢州(湖北武昌)刺史,也就是個武昌區長的位子。這老兄除了當官,業餘愛好是算命打卦。有一天他給皇帝寫報告,居然大言不慚署了“司徒”的頭銜。這司徒可不得了,那是三公之一,比武昌區長高了不是一級兩級。照理說,這罪過夠砍頭的了,結果您猜怎麼著?皇帝一瞅,什麼,這小子怎麼當的司徒我怎麼都不知道?哦,甭問啊,這小子會算命,敢情他算出來自己有這麼大福分啊!於是他一道委任狀下去,這算命業餘愛好者、武昌區長陸法和,就真的當上司徒了。
有意思的是,這種硬討升官的橫主還不光中國有。西非有個小國叫賴比瑞亞,當年有個軍士長多伊,靠政變殺死總統,自己上了臺。他屁股還沒坐熱呢,就有個叫查爾斯?泰勒的“海歸”挾了個公文包,大模大樣闖進商務部副部長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