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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那個老侯。仔細想想,這事兒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自己充其量是個領路人,送沒送收沒收都是他們的事,與己何干?況且他也打聽一番,知道姓侯的在古城的確表現不錯,也真到了該提拔的地步。所以,他暗暗下了決心,如果魏剛再來找他,就一定幫幫這個忙。( 然而不知魏剛是否真生氣了,不僅人沒影兒了,電話也沒來過一個,他也就只好惴惴地按下了這檔子事,只是一想起來,總有點莫名其妙的遺憾。

熬了幾個通宵,材料終於寫好送上去了,單龍泉看了也非常滿意,一高興還送了趙廣陵一條煙,是那種名貴的玉溪煙。拿著那條煙,看著滿臉堆笑的單書記,趙廣陵心裡一片溫暖。幾年時間,單龍泉的確老多了,背也有點駝,頭髮更是白了許多。在工作上單龍泉是那種情緒型的人物,高興起來常常沒明沒夜地幹,經常半夜時分打電話安排工作。然而,一想起魏剛和老侯的那些話,趙廣陵卻總有點如鯁在喉、不吐不塊之感。 單龍泉看他還不走,就微微笑著說:最近,你聽到什麼議論沒有?

聽到的倒是不少,只是不知道當說不當說……趙廣陵終於開了口。幾年來在單龍泉身邊工作,趙廣陵一直謹記著老岳父的那一番諄諄教導,儘可能少說多做,不肯輕易多說什麼。有時在一起研究工作,單龍泉倒是常常這樣問他,但他回答起來總是掐頭去尾,儘可能表現得委婉一些。然而這一次,不知從哪兒來的那麼大勇氣,趙廣陵說得很乾脆也很徹底,並加了許多自己的主觀評價,說完之後大有一種痛快淋漓的酣暢感。 單龍泉聽得很認真,一邊聽一邊還在筆記本上記著什麼。一直到他說完,才用鉛筆敲著辦公桌,不動聲色地說:

就這些?還有什麼,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嘛。

聽了這話,趙廣陵自然很受鼓舞,膽子也陡然大了許多,不假思索地說:

現在基層還有一種很不好的風氣,跑官要官成風,買官賣官也有了苗頭,有人甚至到處傳謠,把各種官位都標了價碼。在這方面,市委應該態度鮮明,狠剎一下這股風氣,否則帶來的後果是十分嚴重的……趙廣陵說著說著,突然間卡了殼,舌頭似乎縮不回來,僵在那裡了。只一瞬間工夫,單龍泉的臉色陡然大變,兩道濃眉擰成了一條線,緊抿了的嘴唇扭動著……咔嚓,敲擊桌面的鉛筆折了,單書記手上滲出了幾點鮮血。 守在外屋的秘書似乎也感到了裡面氣氛的異樣,探進頭來呆呆地望著他倆。趙廣陵也很慌亂,卻又不知該做什麼。單龍泉粗暴地朝秘書揮揮手,等那扇隔門合上,才拉開抽屜,尋出一塊創可貼來,慢慢把手包上。那包的動作很慢,似乎生怕攪動了屋裡幾乎凝結的濁重空氣……等趙廣陵回過神來,正準備幫一把,單龍泉已包紮好了,嘿嘿地笑起來: 說得好,說得好,這個大院,恐怕也只有你趙廣陵敢說這樣的話!

我……絕沒別的意思……

我知道,你和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不一樣。我欣賞的就是你這一點。單龍泉說著,忽然停下來,又拉開抽屜翻起來。趙廣陵困惑地看著,不知道單龍泉又在做什麼。不一會兒,單龍泉翻出一堆大大小小的信封和紙條子來,一起攤到桌上說: 你看看吧,這些大都是比我大的人寫來的,起碼也和我這個位子差不多,都是指名要提拔某某。你說說,如果是你處在我這種位置,你該怎麼辦呢?

趙廣陵當時什麼也沒說,只感到那一大堆紙條忽地飛舞起來,如瀰漫的雪花一樣,比他在腰窩鄉遇到的那場雪大多了……當他出門的時候,才看到單龍泉又用那半支折斷的鉛筆在辦公桌上悠悠地敲了起來。 似乎每隔幾年,機關幹部們就要經歷一次從靈魂到肉體的震撼與騷動,只不過最近這一次,要比以往每一次大得多也持久得多。隨著年關將近,古城幹部又陷入了這樣一種輪迴之中。(

各種謠傳在全城不脛而走,每天晨昏之際星海廣場上都圍滿了人,三三兩兩神色緊張地議論著什麼。趙廣陵不想參與這種議論,強行把辦公廳幹部集合起來,開始了一場規模空前的大調研。經過這些年的感性認識,他對縣城經濟的發展已有了相當的認識。古城的發展雖然是驚人的,但存在的隱患也很不少。特別是最近和韓東新深淡了一次,他不禁有點驚愕了,一種隱隱的擔心似乎很快就要證實了。伴隨著國內外客觀形勢的劇烈變化,那個曾經極其輝煌的孚美公司已日顯頹勢,有點兒搖搖欲墜了。據韓東新私下講,目前的負債率已經上升到了95%。古城的繁榮,多一半是靠著這座大型煤礦的,一旦這個煤礦垮下來,如何進行產業接替,必將成為一個嚴峻課題…… 正是瑞雪紛飛時節,當他率領課題組